第12章

風一吹，葉東寒清醒了許多。

想起一人，知道他每天睡得很晚，索性去見他一見。

回來這麼久，倘沒拜訪過他。

隻因大仇未報，怨恨難消，估計此時他應該已經知道自己回來了。

養老院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戴著一副老花鏡正在看報紙。

雖然燈光有些昏暗，但他依然很努力的看著。

“老頭，睡了！”管理員過來不耐煩的說道，“每天晚上半夜裏才睡，浪費多少錢？”

老頭不緊不慢的說道：“我一個月比別人多交200塊錢，每天多看這兩個小時不算什麼。”

“你哪那麼多廢話？”管理員不耐煩的說，“你不睡覺我不還得看著你嗎？”

老頭瞪了他一眼：“你又想趁我睡了來找東西。我老實告訴你，我沒那東西。”

管理員氣得臉色鐵青：“我說老頭，不是我說你。你今天都七十八了，還能活幾年？你把東西給我，我給你當幾年兒子，好好照顧你不就行了？”

老頭嗬嗬一笑，鄙視的說道：“我沒你這樣兒子。倘若有的話，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會回來的。”

說罷，摘下眼鏡，看著窗外的樹影：十二年了，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希望他還是不要回來吧。

“滾。”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抓住管理員的領子，直接丟出門外。

“你是誰？”被揪得喘不過氣來，管理員大罵道，“你放下我來，我要報警！竟然敢到養老院來偷東西，你是不想活了是吧？”

葉東寒一甩手，直接將他甩在外麵一棵梧桐樹叉上，被衣服掛在那兒吊上了！

“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管理員大喊大叫，驚醒了其他人，各處燈光紛紛亮了起來。

看清楚管理員被吊在樹上，一些平時被他刁難的老人忍不住偷笑：活該，你也有今天這樣的下場！

“果然是你。”老頭眼角濕潤，“你還是回來了。”

“還能喝酒嗎？”葉東寒拎了兩瓶酒說道，“知道你好這一口。還有東坡肉，不知還能吃不？”

“能，能，當然能。”老頭眼淚果然就滾了下來，“廉頗雖老，尚能酒肉！”

“好！”

兩人開懷暢飲，誰也不問這十二年發生了什麼，隻管談笑風聲！

“院，院長，就是這個人！”

管理員得救，立刻就拉著院長過來，指著葉東寒大聲說道：“就是他！要把他和那老頭一塊趕出去！”

院長皺了一下眉頭：“你不是已經讓徐老預付了十年養老費嗎？現在怎麼趕？難不成要把那十年養老費還給他？”

“不可能！”管理員氣得直搖頭，“這老頭肯定是想勾結外賊來我們院裏偷東西！最近院裏少了不少東西，肯定就是這個人偷的！”

他露出一臉得意神色，挺了挺胸說：“今天抓住這個賊，一定要他償還！”

葉東寒有些不耐煩，冷聲說道：“沒看到我們在喝酒嗎？滾出去！”

管理員跳著腳大罵起來：“院長，你看到了，他多囂張！沒想到當賊的還敢這樣囂張！一定要抓住他！”

真是煩躁。

葉東寒走過去，抓住他又要扔出去，被院長攔住了。

院長倒是客氣：“這位先生，你是徐老的朋友吧？”

見院長還算客氣，葉東寒嗯了一聲：“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了，給各位添麻煩。”

“沒關係，”院長說道，“徐老已經付了十年養老費，這間獨家小院便是他自己居住的地方，隻要兩位不要鬧出太大動靜便可。”

“多謝。”

既然院長客氣，葉東寒也不想再生事端，將那管理員扔出院外去了事。

若不是院長這番話，隻怕又要掛樹上去。

直接關上門，不去理會外麵人的如何猜想。

“搬出住吧。”葉東寒緩緩的說了一句，“我讓你專門照顧你。”

“為了報恩嗎？”老頭微微一笑，“我的錢足夠自己找人伺候我了。隻是一個人太孤單才住進來了。”

“那個人討厭。”

“嗯。”老頭一笑說道，“不過是貪些財，多給點錢，還是肯給我跑些腿的。這些年，你也給過我很多錢了，用不完的。”

月光爬上樹梢，兩人對坐默飲了一會兒，老頭開口說道：“事情辦得差不多了，早點離開江寧吧。”

“嗯。”葉東寒點了點頭，“明天一早就離開了。如果......”

“人老了，”老頭截住了他的話說，“這把年紀，不想離開故土太遠。老伴是個膽小的人，怕下麵那些惡鬼欺負她。”

葉東寒苦笑一聲：“若是真有厲鬼，敢欺負英姨，我一定挑翻了閻王府！”

“哈哈哈。”老頭忍不住大笑起來，可能是許多沒有這麼笑過，一下子有些咳，吐出一口痰來。

有血絲！

葉東寒一驚，走到他麵前就要背他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老頭咳得更加厲害了：“放下我，放下我。”

拗不過他，葉東寒隻好放下他。

“你必須去看醫生。”

老頭歎了一口氣說：“算了，我這個年紀，去了醫院，再讓這裏一刀那裏一刀的，我怕疼。”

分明是一個孤單太久，覺得活在這個世上沒什麼意義了。

葉東寒沒說話，留在這兒，陪了他一夜。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一輛救護車早早就開了過來。

第一人民醫院的院長親自過來，一進門就滿臉埋怨的說道：“徐老身體不舒服打個電話就行了，怎麼都這樣了還不住院呢？”

看到葉東寒，客客氣氣的說道：“葉先生，已經為徐老準備了VIP病房，江寧最好的醫生和護士會24小時全方位服務。”

“好。”葉東寒點了點頭，“要用最好的藥。”

“明白。”

“小寒，我真不需要。”老頭還想掙紮，葉東寒親自扶他上了車，輕聲在他耳邊耳語一聲：“將來我結婚生孩子，我想你替我帶孩子。”

“好。”

老頭忽然了流了淚，趕快趁人不備擦了一下，有些哽咽的說道：“你要多生幾個。”

“行，隻要你長命百歲，我生他十個八個都行。”

老頭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你行我兒媳婦不行，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