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與此同時，書房之中，唐珞寧跪在那裏，眼眶紅彤彤的，又連磕了好幾個頭，白嫩的額頭都被磕的通紅，可憐極了。

“女兒知道昔日自己有些對不起姐姐，可是她便再怎麼惱怒，也不該當麵將我的丫鬟的臉麵打了，還叫囂著要把所有不聽他話的丫鬟都發賣出去。”

“姐姐在府中這些年愈發跋扈無禮，女兒和母親實在是沒了辦法，才隻能過來求救爹地您了。”

“您若是再也不管，女兒......”

唐珞寧說得聲淚俱下，委屈極了，哽咽著，似是傷心過度，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了。

唐禹南聽著也是頭疼，他對唐娩是一再失望，擰著眉頭：“既然這樣，傳我命令，將大小姐禁足兩月，在院中寫女德，好好學習。”

要是讓別人知道，唐家的小姐竟是這麼沒規矩的模樣，他這張老臉還能往哪兒擱？

“父親隻在乎您聽到的一麵之詞，妹妹紅口白牙便可為我定罪，那我就說是妹妹先動手的，您信也不信？”

唐娩隨手推開書房的門，恰好聽到這番話，眼中卻是一片坦蕩氣勢洶洶的看著他們。

她實在不像是做錯了事的樣子。

可因為多年來的偏寵，唐禹南已然先入為主的相信了唐珞寧的話，瞧他這麼不懂事，眉頭幾乎鎖成一個劃不開的川字：“你若是有你妹妹萬分之一好，我也就安心了。”

“可是洶酒的不是我，與人私會的不是我，我的丫鬟秋兒如今還在床上趴著，她今日勉強伺候我，禮數周全地見了宮中的公公，又崩了血。”唐娩字字句句，隻帶著些許幽涼。

“姐姐這是無話可說，所以才無中生有嗎？”唐珞寧眼中的淚水終於滾落，像是飽滿的珍珠在麵頰上滾動著，我見由憐。

唐禹南素來偏寵唐珞寧，看到她的淚水，心中便已經信了大半。

唐娩看他的神色如此波動，隻是垂下眼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父親，您可曾關心過女兒？您可知道我這身衣服是什麼樣的？”

有了她的話，唐禹南才勉強分出幾分心神，擰著眉頭看著這粗糙的棉麻布料，十分蹩腳的針線活，便是他身旁的下人都不會如此穿著。

“前兩日在花園，妹妹身旁的丫鬟都能夠代替您行使家法，隨便打罵我身旁的丫鬟，秋兒還在床上躺著呢，父親難道就不想給我一個交代嗎？”唐娩直接便將腦袋重重磕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聲音凝重，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決然。

唐禹南的臉色這才終於變了變，隻冷冷斥責一句：“胡鬧。”

“奴大欺主的事情是常有，二小姐心思純善，又怎會知道那些人的惡毒呢？”陳氏連忙在一旁開口，又抹了抹莫須有的淚花，將責任攏到自個身上。

“都是妾將二小姐保護的太周全，以至於她連這最基本的分辨都做不出來，老爺若是真心想罰便罰妾吧。”

唐珞寧綴泣著，仿佛是知道錯誤，向來高高仰著的腦袋終於垂了下去，身體微微發抖。

“以後自個多幾個心眼兒，我們可不是每一次都有這麼多時間同你耽擱！”唐禹南隻是不輕不重的斥責了一句，同剛剛怒火中燒，要把唐娩禁足的模樣全然不同。

“父親，女兒已經長大了，這些日子勘察賬本，也發現了一些不妥之處。”唐娩眼看她們是一幅父慈子孝的模樣，隻是深吸了一口氣，直接跪了下來，卻有些堅定的開口。

她向來在府中唯唯諾諾的，這般破釜沉舟的氣勢，也不是她身上所能爆發出來的。

今日，她的種種舉動，便是唐禹南都頓了頓，擰著眉頭略略有些疑惑：“陳氏管理府中有些年月了，她行事周全思慮周到，不該有什麼紕漏才是。”

陳氏自然不甘心將到手的權利讓出去，她的神色一變，也跟在唐娩身側跪下了，委委屈屈地訴說這些年的艱苦：“妾身掌管偌大的唐家這麼些年不說有功，卻也有幾分苦勞，今日卻被大小姐如此汙蔑......”

她說著，小心看了一下唐娩，眼淚便滾了下去。。

“我查到幾處錯誤，父親不妨看看，這賬本已經是陳年的老本子了。”唐娩微微一笑，麵上卻擺出幾分對府中上下的憂慮。

“更何況如今各出處分發的物資較我母親在時略有短缺，我身邊的大丫頭更是月例都很難領到，若不是刻意針對，那難道是人有做錯賬本嗎？”

陳氏的表情，由方才的一臉委屈變為忌憚，深深磕了個頭：“妾身不過是個平妻，說的話本就沒幾個人聽，這些年費力支撐，總有力不從心之處，還請老爺降罪。”

她這般倒還有幾分想要討封的意思。

“一個掌管全府之人，卻連手下人都管不好，那您這些年究竟是如何管理偌大的唐府的？”唐娩眼中寫滿了好奇，又看著毫無表示的唐禹南。

便是人再蠢，也能聽出這其中的幾分不同尋常了。

唐禹南的神色不由變了變：“既然這樣，管家之權就交給娩娩吧，娩娩是府中嫡女，也該學著管管家事，陳氏，你從旁照顧著。”

他一錘定音，眼中流露出些許疲憊，隨意揮了揮手。

從書房離去之後，陳氏便跟著唐娩，眼中含著幾分無奈，低聲開口：“大小姐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過幾日是老爺的生辰，這是個尤其重要的日子，您可以親自操辦，細細感受。”

生辰宴才是所有宴會中最最難辦的一個，當日賓客如雲，需根據與己之私交，彼此地位安排，就連口味都要尤為注意。

這種初出茅廬的小丫頭，自然不可能考慮的如此麵麵俱到！

“既然小娘要把這件事情交給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希望陳小娘到時也能幫我。”唐娩微微一笑，坦蕩的將事情接了過來。

小娘！陳氏心裏暗啐了一聲，唐娩母親死後，她被迎作平妻，府裏都稱她為夫人，但畢竟沒有正經行過嫡妻之禮，追究起來也隻得算是妾室。

從前唐娩向來是個膽小怕事的，私下甚至要稱她一聲母親，現在居然當麵輕佻喊她小娘！好，好啊！

陳氏笑得勉強：“那我就不插手娩丫頭行管家之事了。”

......

休息了一夜之後，第二日，一大清早便有跟在唐禹南身旁的丫鬟將唐娩吵醒了。

“大小姐，宮中來了旨意讓您和二小姐一同去見皇後娘娘。”那丫鬟直接將她拉了起來，揮了揮手，自然有一群伺候的丫鬟婆子們魚貫而入。

“皇後召見？怎麼這麼突然？”唐娩眯著眼睛，不由得多了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