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花牽著鄭小韋的手走進學校。
年輕男人回頭對我道。
“先救人,你別亂跑,跟我一起吧。”
一起......校園內漆黑一片,敞開的校門黑洞洞如一張怪物大張的嘴,令我下意識的抗拒,雖然鄭小韋是我同學,但我跟他不熟,而且後麵也有東西追我啊。
這個男人很奇怪,並且他剛才叫了我的名字。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因為我一進村就在打聽你們家啊,我叫葉飛,是你姥姥找來的幫手,白天為什麼騙我說你不是呢?早知道早幫你就沒這麼多折騰了。
徐二花是吊死鬼,枉死鬼必須找替身才能投胎,你跟我先一起把這件事解決了,畢竟跟你脫不了關係,你也不想因為你的原因害死無辜同學對吧?”
他最後一句反問讓我無語。
“什麼叫跟我有關?”
“來不及解釋了,救人要緊。”
叫葉飛的人竟然抓住我的手腕,不容置疑地將我往學校拖。
“喂!我不想進去啊!你有病吧!”
我真的不想進去找徐二花啊!
“噓,安靜別說話。”
葉飛手裏的電筒造型有些奇特,發光的位置是一顆圓形透明的球,能照亮一個以十幾米為半徑的圓。
他將手電筒照入校內,奇怪的事卻發生了,本來能照出十幾米的光亮,驟然縮減為兩三米,手電筒像突然壞掉,發出的光暗了幾個度,而光與前方黑暗的交界處暗淡死沉。
是我眼花出錯覺了?
我強著不肯往裏走,葉飛嘖了一聲回頭看我。
“我是個道士,你相信我。”
不情願的我幾乎被強拖著踏過那道校門,空間仿佛瞬間被校門隔成兩部分,門外依稀能靠眼辨清些景物,門內卻漆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手電筒的光線如被黑暗硬生生吞噬,隻能維持兩到三米範圍內的光照,不是我的錯覺。
“手電筒的光怎麼回事?”
相比我,葉飛的表情淡定如狗。
“你們學校裏竟然出現了鬼域,手電筒的光照能保護我們,千萬別走出光照範圍。”
隻聽懂這裏鬧鬼,我當然知道這裏鬧鬼啊,難不成剛才跑進學校的徐二花是仙女?
我故意回頭看一眼,校門不見了,前前後後完全被濃鬱的黑暗包圍,這顯然不正常。
即使我再不情願,如今沒有回頭路給我走了。
“我們去哪裏找鄭小韋?”
一想到徐二花的死相,頭皮發麻,心裏猜測他們大概也已經死了......
“不用找。”
葉飛篤定地將手電筒往大槐樹上一照,三個人整整齊齊掛了一排,而徐二花正舉著鄭小韋,將鄭小韋的腦袋往第四個繩索裏套。
“住手!”
葉飛扔了一把什麼東西出去,打在徐二花身上跟過年放鞭似的劈啪響,徐二花嘴裏發出淒厲類似野獸的尖叫,軟趴趴的鄭小韋從她手裏掉在地上,徐二花跑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我和葉飛衝到槐樹底下,葉飛匆忙將正掛著的三個人從繩子裏解出,我蹲下確認鄭小韋還有氣,急於叫醒他,一巴掌朝他的臉打下去。
挺有用,鄭小韋整個人嚇得一哆嗦,從地上詐屍般坐起來。
“有鬼!”
高度緊張的我差點被他的反應嚇死,向後一屁股跌坐下去。
“白秀?白秀你來救我了......”
鄭小韋的聲音由驚喜逐漸轉為遲疑,目光打量在我身上穿的大紅嫁衣上,好像我也是鬼一般。
“我才不是來救你的,救你的人是他!”
我指向一旁正在給三個人做人工呼吸的葉飛。
“白秀真的是你啊,太好了嚇死我了。”
鄭小韋好像確定我不是鬼,激動地想撲上來抱我。
“滾開啊,你幹嘛!”
我跟他又不熟!
“不是!後背有人抓我!白秀救我啊!”
鄭小韋表情轉為驚恐,身體自動向後滑,好像真的有人抓著他往後拖。
我抓住鄭小韋試圖向我求救的手,自己也被那股力道拽得向前移動,險些撒開鄭小韋的手。
“別鬆手白秀!求你了!”
“知道了。”
我的另一隻手也抓住鄭小韋的胳膊手腕,試圖與那股力量抗衡,眼看鄭小韋即將被拖入黑暗中,這要是被拖進去,不知道會遭遇什麼,朝葉飛大喊。
“有東西在拖鄭小韋!你快救救他!”
葉飛又從口袋裏抓了一把東西扔過來,剛才劈啪作響的東西竟然是摔炮,隻不過這次沒用了,猙獰的鬼手未像徐二花那般退卻逃跑。
葉飛在短暫的驚愕後,撲過來幫我一起從鬼手裏搶奪鄭小韋。
有了葉飛的幫助,鄭小韋被我們從黑暗中一點點搶回來,同時抓住他背後衣服的那隻手也清晰了,那是一隻青黑色,皮膚像枯樹皮一般的大手,末端從黑暗中伸出。
在我們與鬼手的全力較勁中,鄭小韋的衣服被拉扯到一個再也撐不住的程度,終於撕拉一聲裂了,鬼手抓著一截布料快速重新縮入黑暗中。
這時刮過來一陣陰冷怪異的風,豎在地上的手電筒倒了,明滅幾下,熄滅,我們頓時陷入黑暗中。
葉飛叫了一句不好,衝過去搶救手電筒,啪啪拍打兩下,等手電筒的燈重新明亮起來時,鄭小韋手腳並用地扒抱住我,而我們的麵前,立著一臉鐵青死人色的徐二花。
鄭小韋發出仿佛能刺穿耳膜的尖叫,鬆開我,而徐二花兩隻冰涼僵硬如鐵的手,死死掐上我的脖子。
“白秀,你為什麼不救我!你明明能救我啊!”
徐二花朝我尖銳地大叫,指甲往我脖子的肉裏刺。
我是真的服了!她想讓我怎麼救!她不說我怎麼知道!
“鬆手!”
葉飛衝上來一個肘擊擊打在徐二花太陽穴,徐二花本就歪的腦袋被打得更偏了,她一臉古怪地朝向葉飛,桀桀桀發出變態的笑。
媽的啊,這時我才意識到葉飛根本保護不了我!
難受地抬手抓住徐二花硬的像凍豬肉的手腕,徐二花忽然尖叫一聲,被我抓住的地方滋滋冒黑煙,好像我的手心溫度很高燙傷她了。
徐二花鬆開我跑入黑暗中,葉飛被她撞開,感覺自己仿佛被牛給撞了。
此時地上的三個人中有兩人醒了。
“二狗堂子你們醒了?”
鄭小韋想跑過去扶他們,卻看起來腿腳不太靈便地先摔了一跤。
葉飛背起地上剩下那個昏迷不醒的學生。
“我們快走。”
“好像走不了了,你看。”
我指給他們看,在手電筒燈光邊緣的模糊交界處,站著幾雙黑色的腳,它們走動著,仿佛正在嘗試走入光內。
這個時候葉飛卻抓起我的手看我的手心。
“血是你的嗎?”
血?
在我的右手手心上,染了一片紅色的血,那個山神,會流血......
“不是我的。”
“那好,鬼可能怕你手上的血。”
葉飛抓著我的手朝向站在黑暗中的鬼影。
我急了!他怎麼又這樣!
“喂你幹什麼!萬一他們不怕呢!”
我被葉飛抓著往前拖了半步,鬼影就朝後挪了半步,有用。
我們就維持著這個奇怪的姿勢一步一步朝外走,手電筒的光亮由隻能視物兩三米豁然變為正常範圍,連亮度也瞬間提升了,攔路的鬼影消失,我們走出來了。
“白秀!你給我留下!”
隻剩最後幾步路,徐二花從背後衝過來,竟然抓住了我的頭發,一股大力將我往後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