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見自家王妃托著腮幫子盯著王爺發愣,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虧得莫一機靈,給她使了個眼色,她才趕忙輕手輕腳的出去。
這是有史以來王妃第一次和王爺同桌用膳且沒有吵鬧起來的,她可不敢破壞這好氛圍。
季九曦放下筷子,看了一眼王妃,咳了聲,“王妃又在旁算什麼?”
她要是再敢扔東西到自己臉上,不用大將軍來接,自己親自送她回南郡。
“沒什麼!”
回神過來的元笙一,忙往嘴裏塞了塊糕點!
丟死人了,竟然對著一個冷酷無情的冷麵閻王發花癡,是嫌生命線太長了嗎!
元笙一內心狂吠,真想撞牆撞死。
她臉頰上泛著紅,有些小女兒的嬌羞。
季九曦不由的愣住了。
最近這段時間,與她的幾次碰麵,事態百生,以為已經是到極點了,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一麵。
季九曦想“人麵桃花相映紅”大抵說的便是這樣吧。
元笙一,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你?你還有多少張麵孔?
還是說,你是誰?
季九曦發現這場刺殺是真把元笙一給嚇住了,一路上她安靜了不少,不再像之前一樣時不時的掀開簾子東張西望或者和小竹閑聊。
晚上,落住在一縣的官邸裏。
“王妃,真沒事嗎?”
她突然安靜下來,小竹也蠻不適應的。
“我沒事!”
元小竹把門窗關好,站在她身邊,“真沒事嗎?十一娘,有任何事情你都要告訴我的。”
“真沒事!”
元笙一揉了揉脖子,“幫我弄些熱水,我想泡個澡。”
“十一娘!”
小竹握著她的手,“十一娘,我想問幾個問題,十一娘能告訴我嗎?”
“自然!”
元笙一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問吧!”
“十一娘馬術不錯,那日卻說不會騎馬,是故意騙王爺的嗎?”
“十一娘出生在南郡,那幾年南郡不太平。”
“大將軍和公子們怕十一娘出事,雖然一直有侍衛保護,還是教了功夫的。”
“十一娘有一次還扮成男裝出征了。”
元笙一心裏發怵,竟然這麼快就露陷了嗎!
原主給的記憶大都是關於她在王府的過往,南郡的事情,極少,更沒什麼待軍營征戰的事情。
這具身體本身也沒留下什麼一招一式讓自己繼承的。
小竹那日替自己圓謊,說自己不會騎馬,看樣子她還是相信自己是元家嫡女元笙一的。
“小竹,出嫁時,阿嫂說新錦太平,我隻需要好好當靜王妃就行。”
“哥哥們教的一招一式我確時忘記了,我們在王府,三年都沒再騎馬過。”
“我這幾年,又挨了多次罰,身子骨有一定損傷,我實在不敢再騎馬了。”
“十一娘!”
元小竹嗚咽一聲,隨即緊緊抱住王妃,“十一娘,終究是我辜負了大將軍的信任,沒能保護好你。”
“十一娘,我、日後定寸步不離的守護你。”
真是個傻白乖!
元笙一摸摸她腦袋,“好啦,我困了。”
另一房間內,燭火明亮。
季九曦放下手中的筆,把信放進信封裏,封蠟。
“速把信傳到南郡,讓我們的人親自去查驗核實!”
“殿下,還是懷疑王妃?”
“王妃行事怪異。”
季九曦眉頭緊鎖,“一定有哪裏出問題了。”
將門之女,待過軍營的人,對數個人的刺殺小場麵竟害怕至此。
“沈二,可還記得王妃入府前,有傳言王妃曾扮男裝入沙場,那她,怎麼可能不會騎馬?”
最近的事情,深思之下,漏洞百出。
她越發的不像大將軍的嫡女。
甚至說,她不像季國出來的女兒家。
沈二也覺得今日的事情,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便是想了好一會兒,才回複:“殿下,元將軍隻有三個女兒。”
“兩個庶出一個嫡出,他應當不敢找個其他女子替嫁!或許,傳言不可信!”
“未必是元將軍動了手腳!”
“傳言未必不可信,此事疑點頗多,囑務必按信中的一條條都核驗查明。”
“是,殿下。”
夜深了,有人安然睡著,有人臨窗而立,麵色沉重,滿目思索。
北安,距離新錦並不算遠,馬車出行,五六日便到了。
北安曾是數個皇朝的皇都,繁華程度比起現在的季國帝都新錦絲毫不遜色。
街頭熱鬧,繁華喜慶,一片國泰民安的好景象。
元笙一探出了腦袋,對外麵的一切感到新奇且歡喜。
季九曦閉幕假寐著,和元笙一保持著距離,並未對元笙一說一字半句。
元笙一也沒搭理他,隻管看自己的。
明明就在同一個轎子裏,可眼神毫無交彙的兩個人,像是活在兩個世界一樣。
“王爺,王妃,到了。”
轎子在一府門口停了下來。
元笙一掀開簾子一看,發現府門口烏泱泱的許多人站著,衣服都是華麗上等的,特別是前排的女子,那頭上的裝飾物在陽光的照耀下煜煜生輝,差點把人的眼睛晃瞎。
這該是個王公貴族的府門!
元笙一抬頭,隻見高高掛的匾額上寫著朱國公府四個大字,匾額竟是鑲著金子的。
真是闊氣!
朱國公府?朱姓?莫非是太後的娘家人?
見轎子中的人下來了,眾人立馬俯首作揖,恭恭敬敬的稱呼,“臣見過靜王、靜王妃。”
“王爺王妃一路辛苦了,請王爺王妃入府休息。”
元笙一看了一眼為首的男人,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他是朱祥直,當今太後的親弟弟,也就是季九曦的親舅舅。
果然,皇親國戚,府邸大門處便是修得這樣奢美氣派。
“舅舅久等了。”
季九曦回了個禮。
元笙一照著樣子作揖。
奇怪,元嫡女給的記憶中,並沒有北安之行。是多出來的故事?還是她忘記了。
季九曦又怎麼會突然拜訪朱祥直呢?
季九曦是皇族親王的身份,自然是走在正前方的。
元笙一作為王妃,跟在季九曦的側邊。
朱祥直緊跟在季九曦身後,熱情的說一些客套話。
其他人則跟在朱祥直的身後,微微低著頭,規規矩矩的走著。
朱府別院,一穿著淡灰色的長袍的男子望著窗外的睡蓮出神,直到侍女來報,他才抬起了眉眼。
“她的病可好了?”
男人的淡淡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
“公子,十一娘看上去氣色很好,想來是身體大好了。公子是否要出去吃茶?”
男子搖搖頭,“罷了,她已挨了一次板子,再折騰不起。退下吧。”
侍女擔憂的看了一眼自家公子,確定他無事後才退下。
廳堂了,朱祥直看了一眼子孫後輩們,卻沒瞧見四兒子的身影。
便對管家說:“請四公子出來奉茶,如此場合,怎麼能缺席呢!”
管家應道:“是!”
“爹!”
廳下一女子站了起來,“爹,四哥怕是有心疾,不宜前來。”
此話一出,旁的幾個女子神色各異,卻皆是一副看戲的姿態。
很明顯,這有什麼故事。
“什麼心疾!”
朱祥直端茶朝季九曦做了一個請字,才說:“休要替他辯護,這小子,素日就愛偷懶。”
“老爺!”
一個著墨綠色衣服的婦人站了起來,行禮後道:“麗珠說的沒錯,天景怕是無法出席,天景之事,妾身之後再同你解釋。”
元笙一發現,這些人提什麼四公子的時候,眼神都有意無意的掃了自己一眼,就連季九曦,似乎也冷了自己一眼。
莫非,這四公子和自己有什麼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