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真的是喝了太多太多的酒。
要不然的話,許辭安打死也不想承認,她再度醒來,竟然會在秦風的床上。
她大概是瘋了吧,才會和一個五年前拚盡全力想要劃清界限的無賴小癟三,又滾到一起。
明明發過誓,此生和他老死不相往來,山水不複相逢的。
可此刻,看著他像過去一樣肆無忌憚躺在她的身旁。
她承認,她方了。
宿醉真的是令人頭昏腦漲的很。
許辭安強撐著快要散架的身子從床上坐起,皺著眉盯著秦風的臉龐。
昏暗的燈光映射在他的臉上,整整五年過去,他的這張臉竟絲毫沒有衰老的跡象,相反,還比五年前更加輪廓分明,更加俊朗。
歲月果然是對男人格外寬容。
她忍不住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眼角,目光落在自己略顯粗糙的雙手上,不得不承認,這幾年的操勞,相比從前,她真的蒼老憔悴了不少。
昨晚的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呢?
靠在足足兩米四寬的大床上,許辭安眯著眼睛,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的一切。
起初是閨蜜沈怡慫恿她,讓她去參加大學同學會。
原本兒子奔奔感冒,她是不想去的,可架不住沈怡不依不饒,非得拽著她一起,說是怕在同學會上遇見她的初戀莫明遠尷尬,讓她一定要和她一起,她無奈之下隻好去了。
這一去,沒想到,沈怡沒有遇見她的初戀莫明遠,倒是她,意外與秦風重了逢。
做夢也沒想到,和她們壓根就不是一個班的秦風,會出現在她們班的同學會上。
他具體做什麼行業,從事什麼職位,許辭安一概不知。
她隻知道,當晚,他一出現,便一口氣承包了他們班和她們班的飯局,被同學們團團圍住寒暄,成了同學會上最耀眼的存在。
發現是他的那一刻,她的手腳不由自主地發軟。
她下意識往後縮,再往後縮,一直縮到了角落,這才終於靠著牆根站穩。
她隔著人群,目光遠遠地落在他的身上。
她看著他西裝革履,神采奕奕地在同學堆裏談笑風生,內心一陣恍惚。
誰能想到,當年校園裏臭名昭著、差點兒被開除學籍的壞小子秦風,如今會變成英俊瀟灑的商業精英呢?
她的腿腳下意識有些發軟,畢竟,作為一個獨身的單親媽媽,看到滿堂的成功人士,尤其是她曾經最鄙視的男人,如今都混出了人樣。
饒是她打扮得再光鮮亮麗,也不由自主地自慚形穢起來。
她絲毫沒有想要上前湊熱鬧的意圖,也無意與秦風之間再有任何的交集。
她原本隻想去一趟洗手間,然後便拎著手包悄悄退場的。
可沒想到,就在從洗手間回來的路上,她從這頭走,他從那頭來,兩人狹路相逢,目光猝不及防便撞在了一起。
整整五年的時光過去了......
四目相對那一刻,她眼神發慌,內心忍不住泛起陣陣漣漪。
她在他的目光裏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他們曾經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她下意識想要遁走,他卻一隻大手直接把她堵在了牆上。
他的一雙眼睛仍舊笑眯眯的,嘴角歪斜笑得一臉邪魅,他壞壞地抬起她的下巴,身體徑直就壓上前來。
他說:“許辭安,怎麼,看見我就想跑?”
幾年過去了,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清脆中透著磁性,仍舊是那股壞壞的、不安分的調調。
一股危險的氣息,如同噩夢般突然靠近。
許辭安下意識掙脫,她眼神閃躲,聲線冷漠:
“秦風,我和你不熟,請你放尊重點。”
“不熟?”
秦風像是聽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那般,他“噗嗤”一下樂了,眼神戲謔看著她:
“許辭安,你在逗我吧?”
這混蛋,說起話來,竟還是當初那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腔調。
熟悉的、令人懊惱的情景,又一次在她的生命裏重現。
怒火一下直衝腦門,像是生怕此生最隱蔽的秘密被人聽到那般,許辭安心虛地看了看四周,臉色迅速漲紅,忍不住吼道:
“秦風,你......你能不能別這麼混蛋。”
一個人原來外表無論再怎樣包裝,骨子裏的本性,卻仍舊是不會更改的。
許辭安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秦風的手便已經撫上她的臉,他的手指摩挲著她的眼角,細細審視著她的臉龐:
“才五年不見,眼角細紋都有了。怎麼,老公沒滋潤好你?”
許辭安的心,像被針狠狠紮了一下。
“老公”這兩個字眼,刺痛她內心的那根神經,她狠狠拍掉秦風的手:
“要你管!”
許辭安二話不說轉身便奔入了包廂,抓起桌上的滿滿一杯紅酒,二話不說便灌入了喉中。
五年以來生活的種種辛酸,如同電影鏡頭一般,在許辭安的眼中一幕幕浮現。
這五年她大概是曆經了煉獄吧?
所以這一晚,哪怕是遇見此生最不堪回首、最不想遇見的那個人,她內心都能激起一種恍如昨世的感覺。
與秦風重逢之前,她絲毫沒有任何想要喝酒的衝動。
可秦風的那句話,卻瞬間擊中她內心的軟肋,她忍不住想要用酒精麻醉自己。
她究竟喝了多少酒,她自己也不太記得了。
她隻記得喝到後來,她和沈怡互相攙扶著,晃晃悠悠走出了包廂。
海城的早春特別寒冷,涼風一陣陣灌進她的胸口和脖子。
沈怡一個沒忍住,扭頭跑去洗手間嘔吐去了。
她一個人獨自往前,沒走兩步路便腦袋發暈。
腳上的高跟鞋又細又高,她一個沒走穩,差點摔倒。
幸好有一雙大手,及時從她身邊扶住。
熟悉的氣息隨之撲麵而來。
她不用多想,也知道來人是誰。
耳邊又一次傳來秦風熟悉的輕笑:
“許辭安,喝不了還喝這麼多。怎麼,今晚想失身?”
嗬,五年未年,他皮囊換了,身份變了,骨子裏卻還是這副吊兒郎當的性格。
她不想搭理他,她踉蹌著往前走。
路口的紅綠燈已經紅了,她恍惚沒有注意,一個勁往前走。
一輛車在她麵前急刹車,差點兒撞上她,司機搖下車窗,用海城的本地方言衝著她破口大罵。
她一下愣住,好在秦風又追上來,拽住她,狠狠把司機懟了回去。
隨後,他便拉著她上了一輛出租車。
“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她聽到秦風在耳邊說。
那一刹那,一股徹骨的孤獨,像魔鬼一般,包圍了她。
兒子被她前公婆接走了,她不想一個人回去,獨自麵對那冷冰冰空蕩蕩的屋子。
她抬起頭,對上了秦風那雙壞壞的桃花眼。
從前和秦風在暗夜裏的種種,像種子,在她的體內膨脹著。
那一刻,說不上是寂寞,還是什麼在作祟,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就這樣上了秦風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