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箏頓時壓不住體內飆升的血壓,朝他豎起中指,重重的哼了一聲,“你等著,太子殿下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就飛快的撒腿跑了。
“嘿,這膽大包天的狗奴才!”
趙豎一下子氣樂了,立刻回頭,恭敬的道:“殿下,奴才這就帶人去把他追回來,非叫他老實了不可!”
蕭南巡唇角往上勾了勾,“不必了。”
不是新來的侍衛麼?
總會見到的。
趙豎看著男人嘴角的弧度,呆了兩秒,頓時又是震驚又是詭異。
難不成......殿下真有什麼特殊癖好?
不然素來冷酷無情的太子殿下,怎麼可能放過這麼一個膽大包天的玩意兒?
關鍵是,還笑了?!
............
寧箏回到侍衛房,原本打算好好的睡個覺,不過如今要跟好幾個人同睡一屋,她怕旁人發現她是女兒身,一晚上都提心吊膽的,到深夜才勉強入睡。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夢到了義父。
她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這麼多年,是義父把她撫養長大,還替她找了師父,教她讀書寫字,教她武功本領......
這是她十八年來最親的人。
寧箏翻來覆去,睡的並不踏實,第二天早晨起來,還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反複確認過自己的男裝沒有問題,才謹慎的來到約定的假山後。
當那熟悉的大內太監服映入眼簾,寧箏眼神一亮,嘴角倏然綻開一抹笑意。
“義父!”
前方的人影頓了一下,緩緩轉過身來。
賀文忠已經年過半百,麵容沉穩,透著涉世深沉的閱曆謀算,可眼角的紋路卻為他平添了幾許柔和之色。
見到寧箏,他眼底浮現出些許憐愛,“箏兒,昨日剛來太子府,還習慣嗎?”
寧箏笑容微微一僵。
習慣什麼,被人挖坑活埋嗎?
她抓了抓腦袋,含糊道:“還挺習慣的吧,這裏的人都很照顧我呢。”
賀文忠看出她的勉強,微微皺眉,歎道:“委屈你了,如果不是因為義父,也不會讓你一個女孩子出來受累。”
寧箏急忙搖頭,“您說的哪裏話,我吃好喝好的怎麼會累?而且您辛辛苦苦把我養大,您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啊!”
說是恩人,其實也不完全準確。
因為對義父有過救命之恩的是先皇後,隻是如今斯人已逝,義父便對她唯一的兒子——太子蕭南巡格外關注了些。
前些日子,太子遭遇刺殺,隨身侍衛不幸殉職,義父為此憂心了許久。可是作為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義夫又不能與任何皇子走得太近,否則就是大罪!
不得已之下,想起了從小習武的她。
所以她才會女扮男裝,成了太子府的侍衛,隻望以後能保護好好太子。
思及此,她又鄭重的補充道:“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殿下再受任何傷害!”
賀文忠動容的拍了拍她的肩,“好孩子,你武功雖高,但為人也單純,往後在太子府要好好照顧自己,切不可鋒芒太露,給自己招惹麻煩,知道嗎?”
“是!”
寧箏點了點頭,應下的同時,還自動腦補了一出主慈仆忠的畫麵。
............
見完義父,寧箏回到前院,正好遇到一行人浩浩湯湯的從大門口進來。
她雖然不是正統侍衛出身,但是入太子府之間還是做過一些基本培訓的,所以這會兒本能的停下腳步,準備行禮。
可是,當她看清楚走在人群最前端的男人,一下子懵了懵。
他今日穿著一襲月白色長袍,金線雲紋在陽光下鍍著淡淡的光輝,頎長的身影褪去了暗斂之氣,遠遠看去冷寂而清雋。
然而她此刻卻沒有半分欣賞的心情,隻有滿滿的震驚與慌亂——這男人,不正是昨日要把她活埋的那個?!
為什麼他還在這兒?昨日參加喜宴的賓客還沒離開嗎?
寧箏僵在原地,迷茫的眨了眨眼。
與此同時,蕭南巡也發現了她的存在,狹長的鳳眸倏地眯了起來。
寧箏一個激靈,轉身就想跑。
可是,已經太晚了!
“昨日不是還讓我等著,今日怎的見人就跑?”蕭南巡邁開長腿朝她走來,危險的嗓音隔著老遠就傳到了她的麵前。
寧箏,“......”
昨天她就是在氣頭上,隨便放個狠話!
現在——這人一看就個非富即貴的,她不跑難道還等著倒黴嗎?
她又不傻!
可是寧箏也不敢直接跑,一時隻能僵硬的站在原地,眼角的餘光瞥到那雙黑色長靴離她越來越近,她猛然一個哆嗦。
“抬頭。”
男人冷冰冰的聲音再度響起。
寧箏揪了揪衣角,腦袋垂得更低了!
趙豎險些被她給氣笑了。
這麼多年,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違抗太子命令的人,他還真是頭一回見呢!
他喝道:“跟你說話呢,沒聽到啊!”
寧箏猶豫了一下,緩緩的抬起腦袋,疑惑的看著他們,“你們......是誰啊?”
趙豎,“......???”
蕭南巡俊美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就連清雋的衣袍也掩蓋不了他此刻陰沉的氣息,“你說什麼?”
寧箏眨了眨眼,納悶道:“請問,你們剛才是在跟我說話嗎?我們認識嗎?”
蕭南巡,“......”
眾人,“......”
空氣霎時安靜下來,寂靜的詭異。
趙豎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如果不是身邊好幾個侍衛都跟他如出一轍的震驚,他簡直要懷疑自己記錯了這張臉!
“你......你這狗奴才!”
寧箏似乎被他嚇了一跳,又是無辜又是委屈的看著他,“公公,屬下是昨日新來的,可能不太懂規矩。若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您直接指出來就是,屬下一定虛心改正,您可千萬不要生氣啊!”
這般模樣,真誠中透著怯懦與恐懼,和昨日的囂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趙豎震驚的瞪大眼睛。
這混帳東西,竟......竟敢......??!
“不記得了,嗯?”蕭南巡眯眸看著她,尾音危險的上挑。
“記得什麼呀?”寧箏已經打定主意不認賬,一臉疑惑的盯著他。
蕭南巡眉骨猛地跳了兩下。
寧箏暗叫不好,連忙又道:“啊,您看會不會是這樣——屬下這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長著一張混在人群裏挑不出來的大眾臉!可能您見到的是別人,隻是剛好和屬下有幾分相似,所以您認錯人了吧?”
所以昨天說自己長得好看的是誰?!
蕭南巡薄唇抿成冰冷的直線,“長著一張大眾臉,這也叫優點?”
明明陽光普照,四下無風,可在場的人卻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冷氣給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