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見此,都猜透皇帝心思。
柴榮不想殺四皇子,但他是皇帝,很多事不可以肆意妄為。
尤其國家新立,正是樹立形象,贏得民心的時候,隻要朝中有一個人提出異議,柴榮都不好做。
恰巧,有人就不打算做順水人情。
蔡桂芳站出列,拱手道。
“陛下!四皇子雖然有功,但霍亂後宮,乃我大周開國以來聞所未聞,區區製鐵法不足以功過相抵,依臣看,之前聖意不可違,倒是可以在皇子升天後,追受勳爵,厚葬祖陵。”
蔡桂芳是大皇子那邊的忠實跟隨者。
大皇子絞盡腦汁的要弄死柴宗訓,還不是害怕他爭奪儲君之位。
大皇子的母親為劉氏,在柴榮起兵之時,已經被漢隱帝所殺。
自己生母則是大符皇後,人雖不在了,但其妹妹小符皇後現在值掌後宮。
在大皇子眼中,柴宗訓就是阻礙他登上儲君之位的絆腳石。
柴宗訓恨恨看了眼蔡桂芳。
“你妹啊,招你惹你了,一定要弄死我?”
既然灌鋼法不能幫自己脫罪,那就再加點猛料。
新朝初立,百廢待興,有很多地方都能展示才華,柴宗訓沉默片徐,主動請命。
“父皇,兒臣願意用一年時間建設我大周,若成功,就算我將功補過,若失敗,甘願受重罰!”
“哼,好一個甘願受罰,你平白無故拖延一年時間,是何居心?一年後若你遠遁,我等去何處尋你?”
柴榮還沒說話,蔡桂芳就迫不及待反駁。
反對聲音那麼大,柴榮即便想要幫助開脫,也有心無力。正在這時,大殿外麵響起一個女子聲音,聲音不大,卻清晰傳進每個人耳中。
“陛下,我願替訓兒擔保,一年時間若訓兒沒有耀眼成績,我請求廢掉皇後之位,甘願與其一起受罰!”
“轟!”
朝堂百官瞬間炸窩,議論聲此起彼伏。
來人正是大周小符皇後,柴宗訓生母的親妹妹。
小符皇後沒有子嗣,從小就視柴宗訓為己出,聽聞他闖下大禍,急切間主動來到大殿。
大周自來有女人不得幹政的律法。
小符皇後為了柴宗訓以身犯險,現在又拿皇後冠冕做擔保,一時間眾朝官,竊竊私語,都知事態嚴重。
柴榮臉色不好看,好在文武百官沒有不開眼的主動說皇後幹政,
蔡桂芳本來想弄死柴宗訓,如今小符皇後到來,他再執著恐怕也難成事,不過這老狗心思壞得很。眼珠一轉來了主意。
“好!既然皇後娘娘願意擔保,那我們就信四皇子一回,不過為了能明顯看出政效,我覺得應該派四皇子趕往漠北!”
小符皇後胸口起伏,顯然氣的不輕。
柴宗訓搜索記憶,才知道所謂漠北乃是不毛之地,人丁稀少,寸草不生,除了茫茫沙漠,什麼都沒有。
看來這蔡桂芳不僅想把自己弄死,還想將小符皇後也拉下馬。
柴宗訓抬眼看向位列於朝臣最前方的大皇子,此時他雙目微垂,一言不發,好像此事和他沒有關係一樣。
且不知,這一切都是他背後搗鬼。
思及與此,柴宗訓心裏發狠。
“哼!今天你們如此對我,待我有天發跡,定將十倍百倍奉還!對了,還有那個三年後篡奪我大周江山的趙匡胤,你們都給我等著,小爺我就讓你們看看,爺是怎麼力挽狂瀾的!”
“父皇!兒臣無異議,願以一年為期,為國效力!如失敗,甘願受罰!”
小符皇後眼角噙淚,拱手跪拜。
“陛下,請念在我已故姐姐麵上,望開恩典,給訓兒一次機會!”
“傳詔......
久坐龍椅,始終未開口的柴榮終於下詔。
“罪子柴宗訓枉顧家國體麵,理應受死,念其對軍中有功,特許一年時間趕赴漠北,一年後審查政效,功則賞,罪則罰!”
“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天後,汴梁城泰和門。
柴宗訓坐上北上的馬車,回頭最後看了眼汴梁城。
“柴宗誼,蔡桂芳,你們給我等著,今時之恥,他日必將百倍奉還!”
同時他心中也念及小符皇後,從口袋中拿出一封血書,裏麵隻有一個字。
“逃!”
這是小符皇後昨晚派人送來的,顯然,她知道柴宗訓此去漠北有多艱難,他已不報希望,隻願柴宗訓能苟且一生,遠離大周。
至於自己,早已做好在冷宮中度過餘生的打算。
柴宗訓深吸口氣,小符皇後有情有義,怎可辜負?
“姨娘,放心,我會回來的,我會讓你為我驕傲!”
此去漠北,隨行者隻有兩人,女仆小昭,宮人穆左。
曾幾何時,四皇子振臂一呼山呼海應,到頭來,身邊親隨卻隻有這兩個。
柴宗訓不僅感到一陣唏噓。
“皇子殿下,時辰不早了,動身吧!”
柴宗訓頷首,放下影簾,驢車晃晃蕩蕩,向北而去。
......
大周漠北,並非真正沙漠,隻是和北方後漢餘孽以及契丹的戰端不斷,才使得民眾流離失所,土地荒蕪,十裏未見一戶。
十日後,柴宗訓來到川城。
此處便是後周漠北重鎮,再往前就是已經被契丹占領的瀛洲。
柴宗訓的驢車駛入川城,川城府衙紛紛列隊迎接,川城刺史安達卞,府衙主薄鄭光培,笑容滿麵。
“四皇子周車勞頓,我等小臣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十天時間,路途顛簸,對柴宗訓這個理工男來說,還真挺難。
況且後周這個道路慘不忍睹,不下雨等同沼澤,下了雨就是河,說是乘車,和劃船也沒啥區別。
好在後周疆土不大,十天時間咬咬牙挺過來了。
“不必客氣,刺史大人可將川城居冊戶籍,以及收支用度呈上來!”
這十天,柴宗訓在車裏沒閑著,一直在想用什麼辦法改善漠北狀況。
心中也製定好了幾個計劃。
怎奈話音剛落,安達卞卻一臉苦澀。
“皇子殿下,不需賬冊,我便可口述與你,川城現存三百二十一戶,共一千一百一十三人,五旬以上者七百零九人,十二歲以下孩提一百零四人,婦孺一百八十九人,可勞作的壯年,隻有一百一十一人!”
“我......,這麼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