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沈承譽詫異地看向顧之齡，有著傾城容貌的姑娘，正吃得不亦樂乎，絲毫沒有要在他麵前維持好形象的打算。

這還是第一個在他麵前這麼無所顧忌的姑娘吧？

他說不清楚是什麼心情，非要說一個，大概就隻有複雜了。

“六、七、八，夠八下了，再燙下去就老了。”顧安寧舉著油碟去接鴨腸，才剛接好就又吩咐，“再幫我燙個毛肚和牛肉。”

......

幾個孩子都是如此，爭先恐後的，食材以極快的速度被消滅，沈承譽涮菜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上次在追月園用過一餐後，他就知道顧之齡的廚藝不錯，但沒想到她還能做出更好吃的東西來，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夜幕四合，顧府裏燈火通明。

顧二哥才剛忙完公務回府。

顧二夫人黃氏，伺候著用膳，往他碗裏夾了菜，憂心忡忡道：“我聽說追月園那邊每天動靜都不小，不是種菜養雞，就是弄什麼吃的，幾個孩子跟老四鬧騰騰的，沒個安寧時候。”

“鬧就鬧吧，都禁足了，他們自己找點事打發時間也不妨事。”顧二哥忙了一天，正是又餓又困的時候，沒心情理追月園的事。

顧二夫人黃氏當即反對：“這可未必是件小事。母親壽誕那日走水的事，你沒忘吧？

雖說老四糊弄過去了，但是那麼多下人都指控她，十有八，九就是她一手主導的。

你想想自從她回來後，府裏生出了多少事來？”

“她日日不出門，還能鬧什麼幺蛾子？”顧二哥眉頭皺起。

本來顧之齡被找回來，對他來說就是多了個妹妹，以後府裏要多出一份嫁妝而已。

可是奈何顧之齡太能惹事，好像不把顧家折騰散了她就不開心似的。

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妖，早不掐了她那份壞心思，遲早會釀出大禍。

黃氏繼續道：“你我都知道，她當初在海水村的時候，要養三個孩子卻從來不肯下田勞作，如今回了咱府中，錦衣玉食伺候著，她怎麼就愛上了種菜養雞？依我看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指不定在謀劃著什麼呢。”

“你說的很有道理。”顧二哥放下筷子，和黃氏商量對策。

不管顧之齡打算做什麼壞事，他們都應該在事情還沒往壞處發展之前將其處理了。

可討論來討論去，兩人都沒從顧之齡目前看似詭異的行為中猜出她的動機，更沒辦法預測她未來的行動。

顧二哥歎了口氣：“算了，多派幾個人時刻監視追月園，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我就不信她能藏一輩子。”

“也隻能這樣了。”黃氏眼裏劃過厭惡，“早知道她是這種人，我們就不該把她接回來，平白給自己添了多少堵。”

“行了，都接回來了再說這些有什麼用？”顧二哥拿起筷子，望了望滿桌子的菜，突然覺得沒了胃口，“撤了吧。”

這府中厭惡顧之齡的大有人在，相似的對話每天都在顧府各處上演，他們為她不滿動怒，隻是她卻把小日子過得越來越滋潤。

追月園裏能開辟成菜地的都已經種滿了菜，毛絨絨小雞仔在雞圈裏熱熱鬧鬧地玩耍，灶房裏每天快要到飯點的時候，就會飄出各種芬芳的香氣。

孩子們也越來越開朗，跟在她身邊忙得不亦樂乎。

一切對於顧之齡來說都是如此順遂。

這日清晨，睡得充足的顧之齡精神飽滿，忽然打開院門，清風拂起她鬢邊的烏發，衣袂飄飄，恍若仙人。

趴在門外的丫鬟們被驚豔到，保持著偷窺的姿勢愣愣地看著她。

“你們的儀態挺獨特的。”顧之齡眉眼彎彎。

丫鬟們當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頃刻間能離開的都做鳥獸散。

隻留下幾個負責看守的丫鬟把頭埋的低低的，假裝沒聽到她的調侃。

顧之齡也不當回事，反正被人圍觀久了，她早就習慣了。

把院門開到最大，顧之齡轉身就要回去，卻意外地看到了個稀客，她笑道：“華音，吃朝食了麼？我做了蒸餃，你要不要來嘗嘗？”

季華音才到顧之齡的胳膊那麼高，走近了得仰頭才能和她對視。

但季華音是絕不肯讓自己在她麵前低人一等，離得有點遠，稍仰起下巴冷冷道：“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你別得意得太早，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說完，季華音就轉身離開。

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留給顧之齡。

望著季華音決絕的背影，顧之齡一個頭兩個大。

別光想著報複她啊。

她現在隻想鹹魚種田，沒有任何要作妖的想法，再給個機會不行麼？

被季華音警告一番後，顧之齡意識到讓季華音改觀是件迫在眉睫的事，否則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被報複了。

但做什麼才能改變季華音對她根深蒂固的壞印象呢？

顧之齡一時也想不到解決辦法，整天心不在焉的，連做菜都不小心放多了些鹽。

送走沈金鑾後，顧見熄和顧安寧圍在顧見燃身邊，兩小隻的擔憂溢於言表，顧見熄道：“娘今天好像心情很不好。”

“聽說季華音來過了。”顧安寧早上跟看守的丫鬟打聽後，就起了要去找季華音算賬的念頭。

要不是顧見熄攔著，她早就教訓了季華音，娘也不會心情不好這麼久。

又是季華音！

顧見燃磨了磨牙，小拳頭攥起來，像是要去打人似的。

“我去拿小鋤頭。”顧安寧跑向工具間。

“回來。”顧見燃卻將她撈了回來，目光看向正房軒窗裏在書案前支著下巴皺眉苦想的顧之齡，他沉沉道，“先去看她有什麼想法。”

“你關心她？”顧見熄發現了驚天大秘密，眼裏滿是興奮。

顧見燃屈指在他頭上敲了下，嘴硬道：“她要是被欺負了，天天做鹹死人的菜，就影響到我們了。我現在要做的隻是從根上解決問題。”

“大哥下手可真狠，我就開開玩笑嘛。”顧見熄捂著腦袋喊疼，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亮如白晝的書房裏，突然出現三個小身影。

顧之齡放下沒寫過一個字的毛筆，揚起燦爛的笑讚揚：“小主人們今天又成功地招待了客人，非常棒哦！”

顧安寧好喜歡娘每天都誇他們，開心地爬上她的腿：“你是不是在憋著壞要對付季華音？”

“啊？”顧之齡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