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回娘家看看,他們夫妻倆一起回去的。不過......”
“不過什麼?”
“當時青勝媽回來後的臉色很難看,而且把肚子捂得嚴嚴實實的,說動了胎氣,好一陣子都在家裏養著,沒出來過。奇怪的是,之後我又給她把脈,發現她的脈象改變了。”
“改變了?”
他點點頭,說孕婦的脈象因為和胎兒聯係著,是不會有多大變化的。
他之前根據脈象,判斷青勝媽雙胎都是女兒,可這次給把脈,卻發現脈象已經改變,變成了一兒一女的脈象。
我一驚,“您的意思是......可這怎麼可能呢?”胎兒男女從結胎那一刻就決定好的,怎麼可能發生改變?
他搖搖頭,“起初我也覺得不可能,孕婦的脈象,一般不會改變的,可青勝媽確確實實是變化了。再者,你也說了,青勝青月一母同胎的,怎麼就青勝有事?”
“那您有問過他們嗎?”
“別人的私事,我哪好多問。不過現在馮家二小子的信,讓我有個猜測。”他目光睿智地看向我,“我想,你應該也猜到了。”
我點點頭,“可這事太離奇了,怎麼可能......”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自古民間多的就是什麼隱秘奇術,把胎兒變女為男,這也不是不可能的,隻是會有很嚴重的後果。如果真是這樣,那青勝的病也就解釋得通了。”
離開明公家後,我一直想著這件事,我不是懷疑馮家為了求個兒子能有多瘋狂,我是懷疑世上怎麼可能有辦法,能把女胎變成男胎。
如果真有,那馮家為什麼不直接把雙胎都變成男胎呢?
走著走著,我突然停下腳步,穆易舟說我和青勝得的極有可能是同一個怪病,那我是怎麼回事?
我爹媽整天嫌棄我是個女兒,自然是想要個兒子的,可他們這麼多年來,就隻生了我一個。我總不可能是從男胎變成女胎的吧?
想到這,我記得也有一段時間沒回去看看他們了,去看看也好。
來到劉家阪,找到最破爛的那座房屋,我還沒來得及進去,裏麵就突然摔出個瓷碗來,幸好我躲得快,不然就中招了。
緊接著,裏麵傳來打砸的聲音,一聲接一聲的,異常激烈。
我趕緊衝了進去,看到幾個男人粗魯地砸東西,我媽則縮在角落裏,戰戰兢兢的。
眼看他們還要動手,我嗬斥住:“住手!你們要幹什麼?”
“哎,死丫頭你怎麼來了!”我媽一把拽過我,一上來就問:“你還有沒有錢,快給我。”
“我,我哪還有錢,不是都給你了嗎?”
她還不信,一直從我身上找著,我急了,“媽,我真沒錢了,他們是怎麼回事?”
幾個男人走了過來,領頭的一個刀疤男人,趾高氣揚地看著我們,問我媽:“這是你女兒?”
我媽訕訕的,“呃,是啊,她有錢的,我會讓她還錢的。”
“早說嘛,實在沒錢的話,也可以拿女兒來頂債的。”
“我們能還的,我現在就讓她還。”
我一聽,無奈極了,不用想也知道,我爹媽肯定又欠人錢了,討債的上門來催了。
我媽急忙把我拉到角落裏,說:“你還有點良心的話,就是借,也得把錢給我借來。不然的話,你就等著給我們收屍吧。”
“我跟誰借去?上次那麼多錢,都沒了?”
“還不是你那死鬼爹,整天瞎混,還混了一屁股債回來。”
“這次是多少?”
“幾百多。”
一聽這個數目,我又氣又無奈的,自從我能掙錢後,都不知道替他們還了多少債,一次又一次的。
我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麼過日子的,怎麼就能欠這麼多債。
我為了替他們還債,這些年來省吃儉用的,可他們就像個無底洞,無論我如何還債,始終還不完。如果他們不是我爹媽,我真的想撒手不管。
我知道,我替他們還了這一次,肯定還有下一次,他們也不會悔改的。倘若我真的活不到二十歲,他們以後的爛攤子,誰來收拾?
想到這,我索性也不掙紮了,說:“我沒錢,我也不會跟人借錢的,他們不是說人也能抵債嗎,你把我拿去還債吧。”
我媽氣得直揪著我耳朵,“嘿你這死丫頭,脾氣還挺硬。我告訴你,如果他們不嫌你晦氣,我肯定把你拿去還債的......”
刀疤男人過來,粗聲說:“喂,商量得怎麼樣了?拿不出錢來,那就別怪我們哥幾個不客氣了。”
沒等我媽開口,我就說:“我們還不起錢,你們把我帶走吧。”
他們麵麵相覷的,不置信地看著我。
我媽抓住我的胳膊,瞪著我說:“師雲微,你瘋了?”
我又對著刀疤男人說:“你們要麼把我帶走,要麼就把這房子給拆了,我們是拿不出半分錢的。”
他們看到我這麼坦然,一時半會的倒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刀疤男人嘀咕了句:“見過怕死的,沒見過送死的。好,你們是女人家,我不跟你計較,告訴姓師的,他最好藏起來,別讓我們哥幾個找到,否則我見他一次剁他一根手指!兄弟們,我們走!”
他們離開後,我媽癱坐在地上,邊哭邊罵:“我造了什麼孽,怎麼嫁給你爹這個混賬東西,整天惹事生非。還有啊,我怎麼生出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別人家爹媽都跟著女兒享福,你倒好,一身晦氣,自從生了你,我們家就沒走運過......”
這些話,我早已經聽得麻木了。
我看著這家裏家外,一地狼藉,哪裏還有家的樣子,不免心下淒涼。
我爹為人糊塗自大,又好麵子,經常和一群狐朋狗友去吃喝玩樂,不知道錢是怎麼沒的不說,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我媽呢,性格潑辣不講理,也是個懶人,從不管家裏的事,見天出去跟人打牌,她欠的債也不少,上次我給她的錢,她估計又拿去打牌了。
她說她後悔生下我,我又何嘗不是後悔來到這個世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