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我們來到昨晚那塊墳地。
穆易舟對著那具屍體,足足檢查了半小時,才連連搖頭,“怪了。”
“哪裏怪?”我問。
“他死於惡疾,這種惡疾似乎是他先天帶來的。他身上,好像有哪裏和別人不同。”
“哪裏不同?”
“暫時還看不出來。這太奇怪了。”
阿嘉拿著鏟子鏟土,捂著鼻子說:“有什麼奇怪的,這麼年輕就死了,肯定是得了什麼治不好的怪病。別糾結了,還是趕緊埋了吧,太瘮人了。”
重新埋葬好,我們就和穆易舟分別。我轉身才走了幾步,心口又突然劇烈做痛,如刀絞般,痛徹心扉。
“嘶......”我捂住心口,蹲在地上。
“雲微你怎麼了?”阿嘉忙扶著我問。
“疼,好疼。”我一時沒撐住,慢慢地倒在地上,眼前發黑。
......
“唉,我就是不知道她缺少的那一部分到底是什麼,所以才沒法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遭罪。”
“她生來就有心口痛的毛病?”
“嗯,是先天就有的。”
“那她父母也有嗎?”
“這倒沒有。”
“先天疾病,一般多是由父母遺傳來的。既然她父母沒事,那她是怎麼得病的?”
睡意朦朧中,我聽到明公在和穆易舟說什麼。我勉強睜開眼,看到熟悉的木棚,就知道是在自己家。
我起身來,“明公。”
明公說:“雲微,你可算是醒了,怎麼樣,還好嗎?”
我點點頭,“還好。”
我看向穆易舟,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同情和憐憫。
我察覺到氣氛不對,“明公,怎麼了?”
明公連連歎氣,“唉,你這個怪病頻繁發作,我擔心你......”
我也心下生憂,這才短短的兩天,我就發作到痛暈過去,以後還不知道會怎樣呢。我不會真的時日無多了吧?
木棚一片寂靜,穆易舟卻發話了,他對我說:“我家世代行醫,我也是從小就學習醫術的,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看病。”
我問:“你能看出我是什麼病?”
他字字誠懇地說:“給我幾天的時間,我或許能。“
不知為何,看到他這般認真的模樣,我不自覺地點點頭。
明公說:“年輕人,雲微體質不同常人,她又生來就有這個毛病,這麼多年來求醫問藥的,也沒能治好。不是我看扁你,隻是你比雲微大不了多少,以你的本事,恐怕看不了這個毛病。”
穆易舟笑了笑,“總歸她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讓我試一試也無妨。”
我也說:“是啊明公,就讓他試試吧。”盡管我和他相識才短短一晚,可我能看得出來,他是個可靠之人。
明公隻得點點頭。
穆易舟說:“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我會再來找你的。”說完,他便離開了。
這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了,難不成他真的能救我?
明公幽幽道:“這個年輕人,看著倒不像是隨口答應的,但願他真的有能有把握吧。”
......
就在當晚,我入夢後,這次的夢境,居然發生了改變,我終於不在棺材裏躺著了,而是站在一處幽暗之地上。
我一眼便看到,在我的正前方,有座大型古墓,隱隱散發著薄淡的綠光。隨後,刻滿字的墓碑竟緩緩向左移動,露出一個黑暗的洞口。
我身體不受控製地走了進去,一進去,便赫然看到正中擺著一具華貴的水晶棺槨,周圍是數不勝數的隨葬品。
而棺槨裏,則躺了一位穿著古代服飾的女子,衣裳華美,鑲滿珠玉,就連發髻上的珠釵都熠熠生輝。她仿佛是新死不久的,不單衣服光鮮,就連露出來的手腕,也和活人一樣,光滑細膩。
乍一看,她就像是靜靜地睡著了。
我走近一瞧,發現她臉上蓋著塊大紅帕子,所以我看不到她的容貌。
我默默地觀察著她,突然間,吹來陣大風,使得棺槨兩旁立著的長明燈忽明忽暗。下一刻,大風把她臉上蓋著的紅帕子給吹走,偏偏同時長明燈也滅了。
差一點點,我就能看清她的模樣了。
墓室變得無比漆黑,我又迷失在黑暗中。
就在這時,我聽到有人在喊我。
“雲微姐姐,雲微姐姐......”
我睜開眼一看,是青月。她把冰冷的小手搭在我額頭上,天真地說:“奶奶說雲微姐姐你病了,可你額頭也不燙啊?”
我笑著說:“因為雲微姐姐病好了啊。”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
我一邊和她玩著,一邊回想起昨晚的夢境。
在上一個夢中,我看到那個男子後,就夢境成真了,並且遇到了穆易舟,這到底是巧合還是......
明公善於解夢,他曾經給我解過夢,說我夢到被困在棺中,既然十幾年日夜重複夢到,那麼這個夢便極有可能是真實發生過的,就是不知道是發生在過去,還是發生在未來。
之前我還不大相信,現在想想,是不得不信了。所以,穆易舟便是夢中救我的那個人嗎?
可在此之前,我都不認識他,為何能每晚都夢到他呢?還有,那他是否和我一樣,重複做著同一個夢?
如今夢境發生轉變,又意味著什麼呢?
“雲微姐姐,你在想什麼呢?”青月搖著我的手說。
“啊,沒什麼的。”我忽然瞥見青月手上有新的咬痕,問:“你哥哥又咬你了?”
她點點頭,傷悲地道:“明公說,我哥哥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我心下歎息,青月的龍鳳胎哥哥青勝,自生來就和旁人不同,生性異常暴躁。
別的孩子餓了就哭,他餓了,就咬人,見誰就咬。等大了些,就開始打人,像是頭不受馴服的野狼,根本不服管教。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養不熟,他誰都咬,不管是家人還是別人,一律見人就咬。
青月的父母早逝,隻留下年邁的奶奶守著青月兄妹。因著沒人管得了青勝,又怕他傷人,隻得把他管在屋子裏,每日送定時送三餐。
我想著也沒事做,就去她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