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眾人見蕭麒動怒，齊齊跪了下去，心裏卻是萬分苦澀難言。

那黑黃將軍可是咬死過人的，等閑之輩哪敢隨意近前？

這近前可能被咬死，不近前又要被責罰，實是兩難。

如此想來，他們倒是真的比不上阿婈，起碼這小丫頭敢博一把！

眾人心思各異，但想到蕭麒從前的那些“暴行”，都禁不住兩股戰戰。

就在大家忐忑的等待即將到來的宣判時，忽聽蕭麒問道：“阿婈，你覺得該如何處置他們？”

這還是蕭麒第一次直呼阿婈的名字，清潤疏朗的聲音碾於唇齒間，似輕風拂過林葉低語，令她恍了神。

“好......”

蕭麒沒有聽清阿婈的話，追問道：“好什麼？”

阿婈猛地回過神來，靈機一動：“好......好吃的，罰他們不許吃好吃的！”

眾人愣住，這算什麼責罰？

蕭麒也差點笑出來，想必對於這小吃貨來說，不能吃好吃的便是極大的懲罰了吧！

他掩下眸中的笑意，清了清嗓子，道：“好，便按阿婈所言，在黃將軍傷口愈合能夠正常進食之前，你們需得陪著它吃糠咽菜，不能碰葷腥！”

下人們聞聽此言，心裏一緊又一鬆。

他們雖然大多出身窮苦，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王府裏吃慣了山珍海味，又如何咽得下那粗茶淡飯？

不過比起從前動輒斷胳膊斷腿的懲罰，這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於是，眾人欣然接受了這個結果。

阿婈本以為，她提出責罰方式定會遭人記恨，卻不曾想她的人緣反而變得更好了。

浣紗滿心怒火無處發泄，變本加厲的折騰小丫鬟們。

阿婈十分機靈，每每見勢不好就趕緊湊到蕭麒的身邊。

任浣紗如何折騰，也折騰不到她的身上去，隻能心中暗恨。

這天，蕭麒按例進宮請安。

阿婈閑下來，便隨妍兒等幾個小丫鬟去了偏殿打掃，遠離浣紗的視線。

幾個人忙活了大半日，終於得空坐下來休息。

阿婈奇怪的問道：“大家因我受罰，怎麼卻沒人怪我？”

妍兒笑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五爺從前是如何罰人的！”

阿婈聞言，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妍兒回憶道：“有一回，有個小太監克扣了黑黃將軍的餐食，五爺就命人做了許多飯菜，還摻了狗屎讓他吃光，差點將他活活撐死！還有一回，誰知那樊家公子怎麼得罪了五爺，五爺就將他圈在園子裏，給黑黃將軍做獵物，直將他咬的體無完膚！可後來皇上非但沒有責罰五爺，反而降罪於樊家，直接將樊家逐出京都了！”

阿婈聽著妍兒的話，陷入了沉思。

她並沒有先入為主的覺得蕭麒暴虐，反而發現他的所作所為都是有跡可循的。

當今皇帝也並非昏君，卻如此包容他，這其中或許還隱藏著什麼其他不為人知的情由吧！

兩人說話時，阿婈手下不停。

她編了幾條市麵上沒有的新穎樣式的絡子，又繡了幾個香囊，裏麵填裝了利於孕婦安神的香草。

她想了想，最後又編了一對同心結絡子。

阿婈將這些東西托縈香轉交給鄭氏，沒想到轉天縈香又給她帶來一把梅花式的金錁子。

縈香欣喜道：“夫人將你做的香囊掛在床頭，晚上睡得可安穩了！那幾條絡子也很得她的喜歡，尤其是那對同心結絡子！我也跟著你沾了光，得了跑腿的賞賜呢！”

阿婈沒想到編一回絡子竟得了兩回賞賜，也高興道：“夫人喜歡就好。”

接下來的幾天，蕭麒發現阿婈總是時不時的偷偷打量著他。

雖然他很得意於自己對小丫頭的吸引力，但總被看著難免有些束手束腳。

於是，他故意板起臉，質問道：“你總盯著小爺做什麼？小爺是你隨便能看的麼？”

阿婈默默地垂下了眼眸，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羞愧。

她看的可不是蕭麒，而是在看蕭麒有沒有佩戴同心結絡子。

她編製那對同心結絡子是存了私心的，想要打探蕭麒和鄭氏的關係。

倘若蕭麒是鄭氏的心上人，她又喜歡那對同心結絡子，便極有可能將另一條送給他。

可是，蕭麒並沒有佩戴絡子......

那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鄭氏腹中的孩子又是誰的？為何她有孕要來王府養胎呢？

阿婈雖然年紀小，卻素來是淡然的性子。

可不知為何，她卻對這件事抓心撓肝的感到好奇。

蕭麒見阿婈神遊，摘下腰間的荷包扔了過去，不滿的說道：“淨知道給別人獻殷勤，怎麼不知道伺候好自己的主子，沒看到小爺的荷包都舊了嗎？”

阿婈腹誹道，浣紗不是給你做了好幾個新的，誰讓你不用了？

但她可不想惹惱蕭麒，便沒有拒絕，隻是慢吞吞的說道：“鄭夫人前前後後賞了奴婢好幾個金錁子，還有一個水頭很足的翡翠鐲子。”

蕭麒如何聽不出阿婈的言外之意，一時氣笑不得。

這小丫頭真是膽肥了，還敢明目張膽的跟他討賞？

蕭麒冷哼一聲，理所當然的說道：“你是小爺的丫鬟，伺候小爺是應當應分的！小爺就不給你賞，如何？”

阿婈看著蕭麒那囂張的表情，實在不知該說他小氣還是幼稚。

她微微笑道：“五爺說的是，奴婢這就去針線房挑料子。”

說罷，她福了一禮，轉身就出了門。

蕭麒輕嗤一聲：“嘖，小丫頭還有脾氣，小爺真是慣著你了！”

但他轉念想了想，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可不就是他給慣的。

浣紗幾個人自小就跟在他身邊，他雖是多了幾分寬容，卻也不耐煩被近身伺候。

可這小丫頭才來幾天，隻要他在府裏，便整日與她形影不離。

不過......他才不是對她感興趣，隻是想親眼監視這小細作罷了！

阿婈並不知道蕭麒的想法，她向袁清打探清楚路線，便來到了針線房。

誰知冤家路窄，她竟是與浣紗撞了個正著。

阿婈不欲惹事，便退到一旁避開了。

浣紗卻故意往她的身上撞，將手裏的一匹錦緞掉落在了地上。

“這可是禦賜之物，弄壞了你有幾個腦袋夠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