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毒?!
阿婈的手顫抖了一下,險些沒能握住筷子。
她滿心苦澀的想著,若說黑黃將軍是上輩子積了福,那麼她上輩子肯定是造了孽!
自她進入這王府,先是莫名其妙的被不具名人士利用擅闖禁地,又是被催雪夥同蓮姑娘設計招惹了獒犬,緊接著是被安德王罰吃,如今又要試毒......
這樁樁件件都離不開一個“死”字,不是造孽是什麼?
阿婈心緒紊亂,待視線落到那雙銀箸上,這才定下神思。
銀箸便可試毒,想來應當不會有事。
阿婈思及此,淡定的夾起一片熏肉放到麵前的盤中,接著麵不改色的吃了下去。
蕭麒見阿婈竟能泰然處之,不禁對她刮目相看,可又覺得不解氣,心裏著實憋屈得很。
他想了想,悠悠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有了這銀箸,還需要再試毒嗎?”
阿婈老老實實的回答:“奴婢不知。”
蕭麒抬眼看向阿婈,眸光幽深如潭,意味深長的說道:“因為有些毒啊,銀箸試不出來。”
阿婈渾身一僵,頓時覺得嘴裏的肉不香了。
蕭麒看著阿婈明明苦大仇深卻還要故作鎮定的模樣,心裏總算痛快了些。
他微微勾起唇角,眼中漫過一片不自知的笑意。
阿婈卻是味同嚼蠟,每吃一道菜都如臨大敵般緊張。
“等等。”
阿婈正盡職盡責的試毒布菜,突然被蕭麒叫停。
蕭麒指著阿婈夾過來的糕點,嚴肅的質疑道:“你隻試過那塊糕點沒有毒,怎麼能確定這塊糕點也沒有毒呢?”
阿婈愣了愣,一時竟無言以對。
畢竟每塊糕點都是獨立的,不同於其他菜品混雜。
所以蕭麒的質疑,好像......還挺合理的?
可阿婈嘗過的糕點,蕭麒必然不會再吃。
於是,整盤糕點都進了阿婈的肚子。
就這樣,阿婈在蕭麒的百般挑剔下,不知不覺的吃下了將近半桌子的菜。
這一餐飯,阿婈吃得是百爪撓心,蕭麒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因為他不必再為了“保持體型”而強忍著胃部的不適胡吃海塞,這使得他對阿婈的印象大有好轉。
蕭麒心情舒暢,態度也和善了不少,調侃道:“沒想到你瘦瘦小小的,卻這麼能吃!”
阿婈麵露窘色。
她被試毒兩個字嚇到了,滿心都是小命可能不保的恐慌,竟一時大意暴露了能吃的屬性。
她連忙解釋道:“奴婢幼時生活貧苦,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是以養成了有的吃就使勁吃的習慣。”
說著,她又找補道:“奴婢昨日並非吃不下,隻是因為噎著了,這才吃得慢了些。”
蕭麒鳳眸微挑,似笑非笑道:“哦?你若不說,小爺還沒注意,看來你就是故意裝作吃不下的!”
阿婈聽到蕭麒的話,隻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她就是怕被誤會才特意作出解釋,沒想到卻是多此一舉,還反被倒打一耙!
蕭麒見阿婈吃癟,眼底掩藏的笑意更深,招手道:“過來。”
阿婈正想著如何圓話,聽到蕭麒的召喚,便乖乖的走了過去。
阿婈在蕭麒麵前站定,想著他莫不是又尋了什麼新的法子折騰她,卻見一隻大手向她伸了過來。
阿婈瞳孔微顫,整個身體都僵硬住了。
果然!
這安德王就是個好色之徒!
還欲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圖謀不軌!
是為苟命屈從淫/威,還是為名節抵死不從?
阿婈還沒做出選擇,蕭麒的魔爪已經伸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戳在了她的肚子上。
阿婈滿心的恐慌與掙紮,瞬間化成一陣輕風飄散。
她不解的看過去,隻見蕭麒猶不死心似的,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再次用力的戳了戳。
他奇怪的問道:“你吃了那麼多東西,肚子怎麼還是這麼癟,都吃到哪裏去了?”
阿婈怔住。
原來,他不是色心大起,而是好奇她為什麼吃了那麼多東西卻依舊不顯肚子?
阿婈悄悄瞥了一眼蕭麒那圓滾滾的肚子,似乎能夠理解他為什麼會在意這個問題了。
但她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並為方才暗自冤枉了他而感到有些愧疚。
蕭麒卻已經自顧自的嫌棄起來:“嘖,真是個飯桶!”
阿婈到底是個小姑娘,被說成飯桶不免羞憤。
她心中的那點愧疚頓時煙消雲散,但又不敢反駁,隻能暗自腹誹一句:可是我吃不胖,哼!
蕭麒不知阿婈心中所想,否則肯定不會放過她。
他隻看見她白裏透紅的小臉,像極了玫瑰糕中間那一點嫣紅,引得他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兩眼......
就這樣,阿婈的差事又從喂狗變成了試毒。
她現在不用做粗活,還能頓頓吃飽飯,並吃到平時根本沒有機會吃的山珍海味,對這個差事還是很滿意的。
嗯......如果忽略可能隨時會被毒死這件事的話。
晚上,阿婈坐在桌邊借著油燈的光亮打絡子,想起試毒兩個字就心緒難平,一彎黛眉時而蹙起時而舒展。
縈香走過來,伸手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打趣道:“你小人家家的,總唉聲歎氣做什麼?”
阿婈抬起頭,衝著縈香軟軟一笑,拉著她的手坐下來。
縈香閑來無事,便拿過裝著彩線的笸籮,和阿婈一起打絡子。
兩人正湊在一處親親密密的說著話,眼前突然一暗,油燈被人提了起來。
縈香抬頭看去,當即沒好氣道:“催雪,你又想怎麼樣?”
催雪提著油燈,神色傲慢的說道:“這油燈是咱們屋裏的,應該大家一起用,你們兩個憑什麼霸著?”
縈香冷笑道:“油燈一直放在桌上,誰要用過來就是,我們怎麼霸著了?”
催雪隨手一指,理直氣壯的說道:“你們兩個在這兒,別人都不敢過來,不是霸著是什麼?”
催雪口中的別人麵麵相覷,她們沒什麼事要做,不需用油燈,所以就沒過去啊!
“催雪姐姐,你為何要阻撓我們用油燈?莫不是......嫉妒我絡子打得好?”
一直沒說話的阿婈站起身,笑意盈盈的看著催雪,輕柔的聲音中卻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