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婈正沉浸在恐怖的氛圍中,被開門聲驚嚇的險些噎著。
原是催雪被幾個小丫鬟簇擁著走進來,麵上盡是春風得意之色。
催雪走到八仙桌旁坐下,拿出一把鑰匙吩咐道:“去,將上回姑娘賞我的琉璃盤子拿出來。”
當即便有小丫鬟殷勤的接過鑰匙,打開催雪放置衣物用品的箱子,將盤子拿了過來。
催雪小心翼翼的將盤子擦拭幹淨,這才打開手裏提著的油紙包,把糕點拿出來擺在盤中。
催雪得意道:“這糕點是芳味齋的招牌,別看隻有八塊,可是要五兩銀子呢!”
小丫鬟們聞聽此言,頓時全都驚呆住了。
五兩銀子差不多是她們半年的收入了,這麼貴的糕點,那該有多好吃啊!
奶白的糕點擺放在藍色的盤子裏,散發出香甜的氣息,再有那高昂價格的加持,小丫鬟們直被勾出了口水。
催雪笑罵道:“瞧你們這一個個的小饞蟲,趕緊分著吃了吧!”
眾人立時喜笑顏開,七嘴八舌的奉承起來。
催雪不禁更加得意,挑釁又蔑然的暼了縈香和阿婈一眼,故意大聲說道:“我這糕點是貴人賞的,來路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淨是貪府裏的東西中飽私囊!”
縈香聽到這話,忍不住要接茬,卻被阿婈阻止了。
縈香氣道:“你聽聽她說的是什麼話?指桑罵槐的,誰不知道那是說給我聽的?阿婈,你別攔我,我非要罵回來不可!”
阿婈安撫道:“她就是故意惹你生氣的,你若真動了氣,豈不是讓她如意了?”
阿婈說罷,便起身向催雪走了過去。
催雪看著阿婈,想起早上的事,不免有些心慌。
但她仗著身邊有這麼多人,也是不怕的,便凶狠的瞪了過去。
阿婈卻是笑意不減,走過去拿起最後一塊糕點,感謝道:“多謝催雪姐姐,都是托了您的福,咱們才能吃到這麼金貴的糕點。”
催雪愣住了,她還以為阿婈是來找茬的,萬萬沒想到她是來分食糕點的。
這時,有個小丫鬟開口道:“阿婈,催雪姐姐還沒吃呢,要不我分給你一半?”
阿婈卻笑道:“催雪姐姐是吃慣了這些好東西的,哪能跟咱們爭嘴?她特意帶回來就是分給咱們的,可不能拂了她的一番好意!”
小丫鬟覺得在理,便沒再說話。
殊不知,催雪的心卻在滴血。
她平時得了好吃的,一個人吃不了,便施舍般的分給眾人。
小丫鬟們也都是識趣的,從來都會將最好的最多的留給她。
哪知阿婈臉皮這樣厚,剛與她鬧了矛盾竟還巴巴的湊過來,而且還一點都不給她留!
她帶回來的糕點一口沒吃上,卻白白的分給了別人,尤其是還被阿婈和縈香占了便宜,心裏怎能舒坦?
偏偏阿婈還要再問一句:“催雪姐姐,我說的沒錯吧?”
催雪能怎麼說,能自己打臉說沒吃慣這些好東西,還是說不想分給大家?
她為了麵子,也隻能咬牙應下了。
阿婈滿意的拿著糕點回去,掰開一半分給縈香。
縈香賭氣道:“我才不吃她的東西!”
阿婈示意縈香看過去,隻見催雪正在眾人的奉承中強顏歡笑,那模樣看起來憋屈極了。
縈香忽然福至心靈,接過糕點大聲道:“嗯,真好吃!”
果然,催雪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縈香與阿婈笑作一團,痛快的說道:“阿婈,還是你有辦法,不用吵架就能治她!”
阿婈微微一笑:“還不是她自找的。”
縈香解了氣,便不再理會催雪,繼續叮囑阿婈道:“對了,咱們府裏還有一大禁忌,便是見到王爺的時候,可千萬不能稱呼王爺,而是要喚五爺。”
阿婈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縈香解釋道:“因為五爺的封號是安德王,聽說這是皇上告誡他要安於德行,他自是不喜。你是不知道,從前就為這稱呼,那沈小公子可沒少挨五爺的揍呢!”
阿婈點頭記下,又好奇道:“五爺行五,想來是有兄姐的,府裏怎麼就他一個主子呢?”
按說蕭麒尚未成年又未成婚,即便失恃失怙,若是有兄姐在上,也不該這麼早自立門戶。
縈香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隻知道有位四爺在外帶兵打仗呢,還有兩位公主在白雲觀清修。”
縈香說著,湊近阿婈悄聲道:“這才短短幾年,皇上都換了好幾位,皇室的事哪是咱們能揣測的?咱們隻管悶頭做活,知道的越少越好。”
阿婈乖乖的點頭,沒有再多問。
夜裏,催雪因被厭惡的縈香和阿婈占了便宜,慪的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同樣夜不能寐的還有阿婈。
阿婈結合縈香的話,慢慢的拚湊出了一個真相。
或許,將她騙去西苑的人並非與她結過仇怨,隻是想利用她探查王府禁地的秘密。
她是新來的,在府裏沒有根基,又恰好在錦園當值,距離西苑很近,可謂是最佳的探路棋子。
阿婈從前在戲園子裏也見識過不少勾心鬥角,卻從沒有一上來就要人性命的,這王府實在不宜久留。
阿婈整晚都沒睡好,第二天醒來便向縈香詢問府裏買辦的事,想要買些彩線打絡子賺錢。
縈香道:“我和府裏針線房的一位姐姐有些交情,找她要些就是。”
阿婈感激道:“縈香姐姐,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縈香擺了擺手,建議道:“不過照我說,一條絡子能賣幾個錢,這得攢到猴年馬月去?你莫不如學學催雪,上下打點一番去瑤園當值。瑤園的姑娘們雖不是正經主子,可手頭卻個頂個的寬裕。咱們王府蒙受聖恩,已是潑天富貴,平日裏來往的也都是達官貴人,她們去彈個琴跳個舞,賞賜就成堆的往回拿。你瞧催雪那琉璃盤子,不過是有條裂紋,蓮姑娘便不稀罕了,隨手就賞給了她,拿出去能賣幾十兩銀子呢!還有她那整日不離身的金簪子,戴出去說是富貴人家的姑娘也是有人信的!”
縈香越說越覺得可惜,若不是她的契書快到期了,她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不過,阿婈卻絲毫沒有這方麵的想法。
她還沒往那些貴人身邊湊呢,就已經莫名其妙的當了回靶子,若是蹚進這王府的渾水,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更可怕的事。
“可不是,你若是缺銀子,想法子鑽營就是,怎麼能偷東西呢?”
催雪突然出現,身後跟著一眾小丫鬟,來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