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他握緊我的手,無比的強勢霸道。
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他怎麼了?
我發現,我要想知道權氶在想什麼,真的不可能。
而現在這個情況,我能做的除了回應便再無其他。
可當我抱住他,他卻停下了。
他離開我的唇,撐著手臂看著我,眼睛猩紅。
這樣的眼神很讓人害怕,但奇怪的,我一點都不害怕。
我不僅不害怕,我還抱緊他,去吻他。
做我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做的事。
權氶看著我,我也看著他,我們目光相對,我毫不猶豫。
他眼神裏一瞬許多東西洶湧而出,不斷翻滾,似洪水猛獸一般,然後,他收緊手臂,用力吻上我。
……
權氶的傷口裂開了。
因為我們的放肆,他的傷口也提出了抗議。
這樣的結果就是,我們又去了一趟醫院,依舊是那個醫生給權氶處理傷口。
他看見那傷口,再看我,隻說了一句話,“年輕就是好。”
權氶握著我的手,笑了下,不置可否。
我什麼都沒說。
沒臉說。
從醫院出來,時間已經快五點,權氶看了眼時間,便牽著我在醫院門口等著。
我不知道他在等什麼,但我沒問,我就站在他身旁,看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
深秋的雨帶來的是一片寒,我看著這雨,突然就想到那一天,我的歲歲躺在那冰冷的河灘上。
那個時候,她也很冷吧。
“冷嗎?”
感覺到我的顫,權氶轉頭看我,然後手臂張開,把我攬進懷裏。
他懷裏很暖和,似乎他身體裏就有一把火,我隻要一靠近他,那火就能把我身上的冰冷驅散。
可是,我的心依舊是冷的。
它不會暖和了。
權氶的助理打著傘過了來,助理知道他受了傷,便要給我們打傘,權氶說不用。
他直接從助理手裏拿過傘,舉到我頭頂,攬著我上車。
權氶讓司機把空調打開,很快車裏便暖和了。
他捏了捏我的手,卻怎麼捏都捏不暖和,他皺眉,直接把我手塞懷裏,貼著他的肚腹。
我觸碰到他的肌理,緊繃有力。
我說:“我們去哪?”
這條路不是回酒店的路。
權氶拿著手機,指腹在手機上點,不知道在做什麼。
聽見我的話,說:“驚喜。”
驚喜。
我覺得這應該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但不見得是好事。
車子行駛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停在了警局外。
我看著門口那刻著‘臨海市公安局’的幾個金色大字,腦子一下空白。
“才三歲,好小,真是太可惜了。”
“……”
“家屬請冷靜,我們正在調查,放心我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答複。”
“……”
“調查結果出來了,是意外,請節哀。”
“……”
突然間,許多聲音湧進我腦海裏,我眼前浮起那天的畫麵。
雜亂的,心慌的,恐懼的,布滿我的雙眼。
“我不會讓你白挨打。”
低沉的嗓音落進耳裏,一瞬間,我眼前紛雜的畫麵消失,視線裏的一切清晰的出現在我眼裏。
蒙蒙雨幕,水聲不停,高大威嚴的警局佇立其中,釋放著它的冰冷。
沒有那些指指點點的人,沒有那一個個穿著警服的人。
更沒有那讓我痛恨的人。
這裏一切都沒有變,變得隻有時間走過,掩埋在歲月長河裏的無情和冷漠。
權氶攬著我下車,帶著我進去。
律師出了來,跟他說今天發生的事的情況。
我站在權氶身旁,看著這裏清晰的一切,指甲嵌進掌心。
安寧,你必須麵對這些東西,麵對你不敢正視的一切,隻有這樣,你才能往前,給歲歲報仇。
“這邊需要安小姐跟警察說明今天發生的事的真實情況。”律師和權氶說完,看向我。
“好。”
權氶捏了捏我的手,“實話實說。”
“嗯。”
我們坐到了椅子裏,把今天發生的事清楚詳盡的告訴給了警察。
警察做好記錄,權氶帶著我離開。
有律師在,後麵的事也就不需要我們操心了。
但是,我們剛走出去,就被幾個男人女人抓住。
“安小姐是吧?”
“你聽我們說,孩子他們年紀小,不懂事,我們一定會好好教育他們,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請你不要追究這次的事。”
“是啊,我們一定會管教好他們,不會再讓他們做這種糊塗事了。”
“給他們一次機會吧!”
“……”
一雙雙手抓住我,入眼的是這一張張著急慌亂的臉。
我突然想,我當時是不是也是這樣,求他們不要把我的歲歲帶走。
權氶把我護在懷裏,把這些手擋開,助理和警察也過了來,把她們拉走。
我說:“讓我跟他們說幾句話。”
權氶低頭看我,我說:“我想說幾句話。”
他凝了我一會,然後護在我身前的手收回,但那攬著我腰的手始終在。
聽見我說要說幾句話,這些人都看向我,急切又希冀。
“任何人做了錯事都需要付出代價,孩子也是。”
“我們知道,我們一定會管教他們!絕對不會讓他們再犯!”
“對對對,我們絕不會讓同樣的事發生第二次!”
“相信我們!”
我搖頭,“我不知道你們會怎麼管教孩子,但我知道,他們現在傷了人,他們需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你們作為孩子的家長,他們年紀小,不會承擔刑事責任,但你們要承擔賠償,用最實際的後果來讓他們知道這次的事帶來的傷害有多大。”
“不是,安小姐,他們年紀那麼小,很多事都不懂,他們不是故意的,他們就是鬧著玩玩,你沒必要把事情弄的這麼複雜。”
“是啊,我們不是說不管教孩子,我們都答應了,這樣你還要我們賠償就說不過去了吧?”
“嗬,聽說還是個老師,竟然是這樣的老師,逮著一點錯就不放過,算什麼老師?我呸!”
我笑了。
“既然你們都不願意認真管教,那我就替你們管教他們,這次因為你們孩子帶來的傷害,身體的,精神的,該怎麼賠償就怎麼賠償,一分錢都不能少。”
“你!”
我對權氶說:“走吧。”
他勾唇,攬著我離開。
這些人要上來抓住我,卻都被攔住了。
“這什麼人啊!竟然這麼冷血,我看她就是故意敲詐勒索的!”
“聽說女兒死了,我看就是怪她缺德事做多了,報應!活該!”
我腳步一瞬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