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權氶一下朝我看過來，他眉頭皺著，似乎不悅我說的這三個字。

但是，他沒出聲，目光打量著我的神色，然後收回視線，坐到沙發上。

我看他這模樣，知道自己心裏的猜測是真的了。

一個女人，你單身，那麼你可以有男性朋友，像今天這樣的情況，落到普通男女朋友身上，並沒有什麼。

但我不一樣。

我是權氶的女人，我是被貼上了標簽的。

我不能被別的男人碰，不能跟別的男人有牽扯。

這是作為一個女人該有的最基本的自覺。

今晚，他看見了我和程文旭牽扯不清，他發火正常。

隻是他有道德修養，沒有對我動手，隻是對程文旭動手。

但這並不代表，他不生我的氣。

這一刻，我真的擔心了。

我怕他拋棄我，在我剛嘗到報複的塊感時，他便撇開我。

我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我壓住心裏的慌亂，努力讓自己冷靜，解釋剛剛發生的事。

“我不知道他會在這裏出現，也沒想到他會糾纏我，但我沒有想要跟他來往，更沒有想和他藕斷絲連。”

“你......你不要生氣。”

最後一句話，我說的自己都沒有底氣。

那樣的一幕，怕是我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的。

我眉頭擰緊，頭低了下去，心裏的不安擴大。

但同時，那最壞的打算也冒出來。

或許，我該離開了。

自覺的。

可是，我心裏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期盼，期盼著權氶不生氣。

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一刻，我腦子裏湧出許多想法，卻都無法再開口。

套房裏變得安靜。

我沒有說話，權氶也沒有出聲，隨著時間過去，這裏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於我來說，噤若寒蟬。

我想，我不能逃避，我得麵對。

我不能浪費太多的時間，讓歲歲等很久。

“我......”

“安寧。”

平緩的嗓音落進耳裏，那麼的溫和又有耐心，打碎我所有的不安。

我覺得自己應該聽錯了。

所以我一下抬起頭來，看那坐在沙發上的人。

權氶在看著我，眼神專注又認真，而這樣的神色裏，含著包容和安撫。

我愣住了。

這樣的目光，我從沒有在權氶眼裏見過。

這是第一次。

我都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似乎我的模樣太過驚訝，權氶歎氣，似無可奈何一般，他起身，提過茶幾上的那些海鮮肉類蔬菜，往廚房去。

我愣在那，看著他的背影，唇張開，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這是......什麼意思？

盡管我完全不知道權氶在想什麼，但我想，他應該是......沒有要拋棄我吧？

我把心裏所有糟亂的情緒壓下，走進廚房。

他打開水龍頭，把袋子裏的海鮮拿出來。

我趕忙過去，“我來吧。”

本來這些東西就是買來做給他吃的，哪裏能讓他動手。

“幫我泡杯菊畫茶。”

一般人都喜歡喝咖啡，權氶卻喜歡喝茶，尤其是養身茶。

一點都不像他現在的身份。

我伸過去的手僵在那，然後動了下，收回來，“好。”

大城市的夜晚是五光十色的，讓很多年輕人向往，這裏有小城市裏沒有的繁華，有著讓人放縱的燈紅酒綠。

這裏吸引著五湖四海的人在此紮根，讓許多人富起來，也無情起來。

權氶做了一桌子的菜，全是他做的，我幫他打下手。

而我沒有想到一個堂堂大公司總裁，會做菜，還是這樣看著便好吃的菜。

我很吃驚，但想到藍姐說的權氶是草根出身，我也就釋然了。

從底層爬上來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手藝。

才會在這樣的時刻褪下那一身的光環，那麼的平易近人。

是的。

平易近人。

我心裏的所有不安慌亂都不見了。

似乎心情不錯，權氶開了一瓶紅酒，他給我倒上，我說：“謝謝。”

他笑了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排骨到我碗裏，“嘗嘗我的手藝。”

人與人之間，其實隔著的就是一張外殼。

什麼時候那張外殼願意脫掉，那麼什麼時候，你就和對方近了。

我覺得，此時此刻，我和權氶近了。

“好。”

排骨蘇軟，肉質鮮嫩，湯汁的味道恰到好處。

這樣的味道，不比大廚手藝差。

我頓了下，然後咀嚼，吞下，看著他，“很好吃。”

他拿著酒杯，輕搖裏麵的酒，目光凝著我，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聽見我說好吃，他嘴角勾了起來，“好吃就多吃點。”

“嗯。”

我看不懂權氶，但我想，他是一個好人。

從我們見第一麵開始到現在，他都極為尊重我，不論是說話做事，他都做到了一個男人最基本的禮貌，涵養。

我想，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能保持著這樣的關係，直至扳倒周家。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客廳裏的燈光暗了下來，我被權氶抵在偌大的落地窗上，我們相擁相吻。

窗外是可怕的高度，全景玻璃更是把外麵的整個城市都映入。

我們好似在空中，忘我的放肆。

天黑盡，時間很晚。

我被權氶從浴室裏抱出來，他拿過被子，把我們蓋住，臥室裏的感應燈熄滅。

我眼睛睜著，看著黑暗，這一刻，我腦子無比清醒。

總是在最後一步停下。

之前歲歲剛死，我無法從悲痛的情緒裏出來，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但今晚的事，給我敲響了警鐘。

我意識到這一點，我和權氶還沒真的在一起。

為什麼？

為什麼不做最後一步？

他是，嫌棄我嗎？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測，我側身，手落在權氶腰上，輕撫他的背。

他的肌理一瞬緊繃，因為我們肌膚相貼，我清楚的感覺到。

我繼續下去，手卻被他抓住。

“不要亂動。”

黑暗中，他嗓音沉啞，呼吸噴在我臉上，無比滾燙。

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我感覺得到他在看著我，眼神凶狠。

我舔了舔唇，小心說：“你不想要我嗎？”

明明，我能感覺到他的需求。

他是想要的。

但為什麼，他寧願去浴室衝涼水澡，也不願意碰我？

“......”

無聲在臥室裏蔓延，我想壓下心裏的猜測，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

他突然翻身壓在我身上，狠狠吻住我的唇，把我想說的話全部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