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歲眼睜睜看著一頭白發的顧祁年,舉著右手衝進來。
她仰頭閉眼,但這巴掌並未落下。
隻聽到耳邊有拳頭砸向牆壁的聲音,程歲剛一睜眼,脖子就被人掐住,隨後整個人慣性撞到牆壁上。
身體特別疼。
可這種痛,卻病態一般填補她內心的愧疚感。
“誰讓你認罪的?”顧祁年盯著她。
聲音很低,而且沙啞感很重,增加了他整個人的成熟滄桑。
程歲和他對視,但沒回應。
“我告訴過你,在法庭上如實說出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你在幹什麼?”
“啞巴了嗎?”
“我這麼多年教你養你,最後就是讓你認下殺人罪?”
“程歲,說話!”
顧祁年低吼,一直得不到回應,他已經不耐煩。
程歲身體顫了下,眼眶早就紅了,是拚命忍著眼淚的。
她看著暴怒的顧祁年。
眼前的男人長了一張極標準美男子的臉,黃金比例五官。
凜冽的眉骨、鋒銳的鳳眼、挺立的鼻。
五官角度一切恰到好處,看一眼就讓人終生難忘的極致美感容顏。
程歲在這張臉上看到很多情緒,驕傲的,意氣誌滿的,矜貴冷漠的......唯獨沒有這樣,憤怒到極致。
與那一頭白發一樣刺眼。
程歲顫抖著抬手想去撫摸那一頭白發,可手舉在半空她就放棄了。
她、沒資格......
“人,是我......啊!”
那個‘殺’字還未開口,程歲脖子就被用力掐住,呼吸被剝奪而被迫仰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感覺視線開始黯下來。
她想就此結束生命的。
隻要死了,一切解脫。
可是如果這麼死,顧祁年會變成殺人凶手。
她害死了爺爺還不夠,還要毀了顧祁年......
思及此,原本死灰的程歲突然伸手扣住顧祁年的手腕,用力推開他。
“你沒資格碰我!”程歲喊。
顧祁年危險眯眼。
程歲仰頭,“就算我殺人,也有法律製裁,你現在這個行為是想動私刑嗎?顧、爺!”
男人眸光一寒,“動了又如何?”
程歲突然笑了,“也是,掌握一切權利密碼的寧市顧爺,有什麼不敢的呢?”
“隻是為了我這樣一個爛掉的人,顧爺背負上殺人罪,值得嗎?”
程歲用手撐著下顎,皺著眉頭一副思考的樣子,隨後又恍然大悟,“不對啊,我都要死了,還能把我們高高在上的寧市顧爺拉上陪葬,我好像不吃虧啊。”
“這筆買賣,我不虧,哈哈哈哈。”
她笑,仰頭大笑。
瘋狂的大笑。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歲歲。”
顧祁年一句話,程歲笑不出聲,整個人被震在那邊。
她想控製好自己的情緒的。
可一句‘歲歲’,就把她拽回在南亭洲的那些年裏。
人人都知道,南亭洲有位歲歲小姐,得顧爺恩寵,肆無忌憚,囂張驕縱。
顧祁年的手慢慢撫摸著程歲的臉,眸光幽深而複雜。
也帶著最後的希翼。
“歲歲,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隻要告訴我,臨州大火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我保你平安。”
他說,“不論如何,隻要你無辜,你依舊能夠回到我的身邊當我的歲歲。”
程歲盯著顧祁年,眼眶的淚水砸落。
回不去啊,顧祁年。
你的歲歲回不去了。
“那天晚上......”
程歲開始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