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要榨幹佟染口中的最後一絲空氣。
佟染被嚇了一跳,一把將毫無防備的男人推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響起,屋子裏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佟染泛著紅的杏眼中含著淚水,無力地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夠了賀斯年,我們離婚吧。”
佟染眼尾飛紅,傷心之餘又難免失望。
這兩年她收斂鋒芒放棄事業,賀斯年從始至終不為所動,就連溫存也不過是發泄情念。
“為了當好賀夫人,我小心翼翼千方百計的討好你,嗬,可是,我忍氣吞聲換來的,卻盡是冷眼嘲諷。”
突如其來的發作叫賀斯年猝不及防,幾乎按捺不住的怒火被臉上刺痛燒的更旺。
佟染來不及放下的手腕被掐住,賀斯年極力壓抑著憤怒的低沉嗓音忽的落入耳畔。
“你什麼意思?”
男人目光陡然一沉,薄唇緊抿,耐著性子問道。
“以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的意思。”
佟染淡然抬眼,厭惡地抽回手,白嫩肌膚上浮起絳紅的淤痕。
“你不是早就想甩掉我這個麻煩嗎?”
賀斯年眉心突突直跳。
如果說佟染曾經還有一絲絲不切實際的期待,那麼應月肚中的孩子算是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空氣刹那凝結,賀斯年盯著麵前渾身上下散發著拒人千裏之外氣息的佟染,眉頭越皺越緊。
“賀先生,明天我會請律師和你詳談。”
賀斯年眼神一瞬間冷了下來。
他說不清楚翻湧的怒意,到底是因為佟染輕飄飄的離開,還是夾雜著別的心緒。
腳步一頓,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佟染已經關上了車門。
賀斯年冷笑,毫不猶豫開車去追。
天邊陰雲密布,佟染從賀斯年家裏出來之後,徑直打車報了林期語的地址。
看著車窗外被雨水薄霧籠罩的高樓大廈,佟染心頭陰翳恍然散去。
“噗嗤......”
猛地撞上椅背,佟染額角一痛,後知後覺車停住了。
“車胎爆了,得拉去換個輪胎才行。”
司機下車不一會兒就上來了,滿含歉意地看向佟染。
“......”
佟染頭上被擦紅了一塊兒,她忍著疼下車。
瓢潑大雨裹著寒風,佟染登時打了個寒戰。
悶著頭衝到不遠處的便利店門廊下躲雨,暗自慶幸還好不是在什麼犄角旮旯的地方爆胎。
左思右想,她還是發了個語音通話,林期語接得飛快。
“喲,佟設計師還記得你是我們林氏聘請的人呐?”
佟染嘁了一聲,強烈的吐槽欲再也止不住,劈裏啪啦地指控起賀斯年的罪行。
“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林期語也聽得格外新鮮,她揶揄道。
“也不知道是誰鬼迷心竅,跑去給混蛋當全職太太。”
“我還以為你要在一棵樹上吊死,還好你幡然醒悟,一棵樹比得上一片森林嗎?”
佟染雖然不願意說,但婚後的狀況,憑她這次鐵了心要和賀斯年一刀兩斷,多少能猜到。
林期語提起賀斯年和應月,就咬牙切齒。
“應月得意的太早,像賀斯年這種花心大蘿卜,就算她如願以償成了賀夫人也落不著好,以後有她受的。”
佟染驀地開口。
“他居然還湊上來啃我,我沒忍住打了他一巴掌。”
電話那邊兒的林期語笑到一半驟然收聲,一時安靜得詭異。
“你打了賀斯年?”
佟染緩緩地說道。
“是啊,我走的時候他臉上還蓋著巴掌印呢。”
林期語倒吸一口冷氣。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你打的還是賀斯年的臉,他就什麼都沒說嗎?”
佟染想了想。
“我本來直接打車去你家,結果半路車拋錨了,又碰上大雨......”
林期語生怕賀斯年反應過來找佟染的麻煩,她心有餘悸連忙道。
“在哪兒?我現在就去接你!”
雨越下越大,像斷了線的珠子從屋簷上跌下。
天際烏雲滾滾,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佟染顧著避雨,冷不丁瞥見搖下的車窗後陡然出現的賀斯年。
佟染眼裏飛速閃過一抹驚訝,緊接著又換成了冷漠。
“你來幹什麼?”
賀斯年沒有忽略佟染在見到他之後漠然的目光,他緊抿著唇。
“我送你。”
佟染怔了一下。
她的發尾和褲腳都被雨水打濕,雙眸也綴上一層水霧,瞧起來倒像是以前懵懂天真的樣子。
賀斯年仍擰著眉,卻是心平氣和地道。
“上車。”
佟染緘默,恍惚間想起去年入秋的那場大雨。
她提著悉心準備的午餐冒著雨趕到公司,賀斯年看都沒看一眼就厲聲讓她回去。
似乎是作為賀夫人的她,根本不配出現在賀氏集團。
那天的雨也和今天一樣的冷,佟染卻不是以前的她了。
“關你什麼事?”
說完這句,賀斯年周身溫度驟降。
“你還是名義上的賀夫人,這幅狼狽的模樣萬一被曝光,連累的是賀氏集團,別自作多情。”
怪不得。
佟染登時茅塞頓開,原來賀斯年擔心的是被她牽連。
想到這兒,佟染對著林期語道。
“在家等著,我馬上到。”
既然賀斯年都這麼說了,佟染也沒有必要死磕著不肯鬆口。
她徑直邁進後座係好安全帶,說了林期語的住址,就佯裝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就在這個時候,賀斯年手機響了,佟染聽到了應月不滿的撒嬌。
“斯年,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你在家嗎?”
應月撥的是賀斯年的私人號碼,他猜到多半兒是從助理那兒要的,他淡淡地道。
“不在,有話直說。”
應月似乎是察覺到了賀斯年語氣裏的不悅,她柔聲軟語小心翼翼地問。
“我父親一直都想與賀氏合作,正巧過幾天是他的生日宴,到時候我去接你?”
兩個人的對話落在佟染耳朵裏頭,佟染心裏更是止不住的冷笑。
賀斯年作為賀氏集團的一把手,極少出現在宴會交際的場合。
這次應月邀請賀斯年,除了能讓應氏日後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之外,還能隱秘的宣告她對賀斯年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應月想幹什麼,佟染心裏有數,賀斯年更是一清二楚。
他剛要開口,卻忽然想到了佟染正坐在車上,話到嘴邊已然換了說辭。
“不用麻煩,至於合作......我會與應總詳談。”
應月沒想到賀斯年居然會答應的如此爽快,她興高采烈驚呼。
“你真的答應了?”
賀斯年嗯了一聲,應月幾乎是按捺不住的飄飄然起來。
“我這就去告訴爸!”
賀斯年掛斷電話,目光微不可察的打量著佟染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