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裏是夾雜著黑點的粥,雖然餓了,但陸婉芝實在是沒食欲,也不知道這樣的飯食,他們一個二個,是怎麼吃得那麼津津有味的。而且,隻有她和沈安順碗裏的粥幹一點,其他人都是稀粥,尤其是柳雙雙那碗,都快看得到底了。
陸婉芝心中琢磨著,自己不想吃,也不能浪費了,要是給柳雙雙吃了,好歹讓她補一補。
就在這時候,沈安順開了口:“娘......兒子有件事,想同你商量商量。”
來了,要開始了。
陸婉芝一下子來了精神,坐直了身體:“你說。”
沈安順支支吾吾:“是這樣的,今年的院試,兒覺得有幾分把握,想去試試......”
“沒錢拿什麼去考?以後有錢了再說!”
意料之中的回答,沈安順聽了隻是低頭默默吃粥。但梅芳琴心疼的看看相公,又看看婆婆,實在是心有不甘。
“婆婆,安順他每年拿回來的束脩,都夠他去了......”
沈安順每年的束脩不是固定的,要看學生的多寡,去年學生不錯,一年到頭拿回來四兩多銀錢,還沒加上學生偶爾送的禮。
陸婉芝故意沉了臉說:“他能拿幾個錢回來?家裏大事小事,哪樣不要用錢?他那點錢,也就勉強咱們大家糊個口而已!要是束脩不拿回來,還要供養個學子,咱們一大家子還過不過了?就靠著那一畝兩畝的田地嗎?”
“可是婆婆,您明明手上是有錢的,二十兩,不是嗎?相公是您的親兒子啊,年前去鎮上辦年貨的時候,先生當著您的麵都說過的,說他今年一定能考上。”
陸婉芝心中一驚,梅芳琴知道她有錢的事情?看樣子,還是她小看梅芳琴了。她的錢鎖在櫃子裏,任何人都不許靠近,而家裏這樣窮,所有人都以為,她就算能攢錢,也不過一二兩銀子。
梅芳琴卻能知道,她有足足二十兩。
這下,連沈安順也抬起頭,希冀的目光看著陸婉芝。二十兩,足夠他參考了呀。
陸婉芝放下碗,指了指沈安順旁邊說:“芳琴,你過來坐,雙雙,你也挨著天縱坐下。剛好我有件事情,想了幾天了,想要跟你們商量商量。”
商量?沈安順嚇了一大跳,家裏什麼事情都是娘做的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他們來商量了?
柳雙雙與梅芳琴本來不配上桌,都蹲在門口吃飯,這會兒她們不敢忤逆婆母,都勉強坐下來,聽陸婉芝說話。
“這幾日,我一直吃睡不好,精神也不大好,你們可知道是為什麼?前幾天,安順祖父到我的夢裏來斥我不孝,丟了相公,死了長子,又處處苛待為難你們,是要沈家後繼無人。”
沈安順急了,連忙說:“這同您有什麼關係,怎能說是您的過錯?”
“這不重要。”陸婉芝繼續說,“昨日,你祖父說得明明白白,我要是執意不聽他的,沈家這一房,休想安穩下去。”
沈安順茫然問:“祖父要您做什麼?”
“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