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牛聽話地抱起衣服裏的魚，飛快地往家裏跑。

　　路上，有人叫，“三牛，你抱的啥，跑這麼快，有鬼在後頭追你啊。”

　　三牛一聽，咬緊了牙，跑得更快了。

　　進了家門，三牛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魚從褂子裏跳出來，在地上亂蹦。

　　韓老太太見狀，頓時嚇了一跳，“三牛，你這魚哪兒來的？”

　　本能的，她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這孩子，該不會是去偷哪家的魚吧。但一轉念她就否認了這個念頭。

　　不年不節的，村裏也沒人辦紅白喜事，誰家的錢燒得慌，會在這個時候買魚吃。再說了，附近河裏的水早沒了，哪來的魚。

　　“奶，二哥說，把這魚熬了給娘喝。”

　　三牛滿臉通紅，喘著粗氣說，“二哥還說，讓爹拿水桶去河裏挑魚。”

　　“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

　　老太太伸手摸了一下三牛的額頭，“不發燒啊，怎麼胡言亂語呢？”

　　三牛見奶奶不相信，頓時急了，“奶，我說的是真的，河裏好多魚，二哥也不知道還能釣多少。反正，反正二哥讓爹挑水桶去。”

　　老太太從地上抓起魚，確定魚是真的，頓時相信了幾分。見兒子進屋，便猶豫著說，

　　“老六，三牛說，這魚是二牛在河裏釣的，要不，你去瞧瞧。”

　　河裏有魚，簡直是天方夜譚。可娘手裏的兩條魚真實地出現在他麵前，由不得韓老六不信。

　　他把雞蛋和麵條遞到娘手裏說，“娘，我這就去。”

　　三牛在一旁著急地說，“爹，二哥說，讓你挑水桶去呢。”

　　老太太笑著在三牛的腦袋上彈了一個腦瓜嘣，“小兔崽子，什麼事都是你二哥說，你就沒有主見啊。”

　　韓老六遲疑了一下，還是進灶房把水桶挑出來，“娘，我去了。”

　　父子倆來到河邊，遠遠的，就見二牛在河中心拚命向他們招手。

　　“爹，你倒是快點啊。”

　　韓老六加快腳步來到河邊，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河中心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汪泉水，正汩汩地往外冒水，水邊則全是活蹦亂跳的魚。

　　三牛驚得合不攏嘴，“二哥，這麼一小會兒，你就釣了這麼多魚啊？”

　　二牛像個常勝將軍，得意地咧開嘴笑了。

　　“要不是怕爹的水桶裝不下，我還想釣呢。”

　　韓老六顧不得探究河裏怎麼會出現這汪泉水，趕緊把魚裝進水桶。

　　他心裏已經在盤算了，現在天氣熱，弄醃魚還早了些。先留些給媳婦補身子，剩下的，能到黑市上換不少錢呢。

　　有了錢，先把欠生產隊的五十多塊錢還上，再買些米麵回來。媳婦坐月子，得吃細糧。其他人能在野菜裏加些玉米麵充饑就可以了。

　　魚要是死了，得少賣許多錢呢。想到這些，韓老六趕緊在桶裏加了些水。

　　二牛釣的魚，不多不少，剛好裝滿了一挑。韓老六肉眼估摸了一下，一百五十斤，隻多不少。

　　二牛剛才釣魚，累得不輕。但他並不知足，腦瓜子一轉便說，“爹，你把魚挑回去了再來，我再多釣些。”

　　韓老六點頭，“行，回頭我把糞桶挑來，洗幹淨了也能裝魚。”

　　他嘴裏說著，腳下卻一刻也不停，挑著一擔魚，仍健步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