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阮燭卻硬湊到周氏麵前，笑著去挽周氏的手：“周嬸，庭斐哥好些了嗎？”

　　周氏一把抽開，換了個位置，沒好氣道：“用不著你操心，有我兒媳婦在，庭斐好著呢。”

　　阮燭一聽，笑容僵住。

　　“呦，周嬸現在這麼這麼疼兒媳婦啊！”同車的人打趣。

　　周氏一臉自豪：“那是，我兒媳婦會醫術，人又勤快，還孝順，我不疼她疼誰啊！”說完偷偷瞟了阮燭一眼，隻見阮燭臉氣得扭曲，心中一陣惡寒。

　　當初自己真是瞎了眼，以為阮燭溫柔善良，現在看來，全都是偽裝。可夏蓉不一樣，她可是實打實地關心自己兒子，每天冒著生命危險為兒子解毒。

　　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一看便知。

　　同車的人心照不宣，時不時拿異樣的目光看阮燭，阮燭實在呆不下去了，提前下了車。

　　她捏緊拳頭，恨得咬牙切齒。

　　該死的夏蓉，搶走了本該屬於她的一切，她一定不會讓她好過！

　　傍晚，周氏拎著二兩肉和幾個菜回到家，剛進院子，就看見夏蓉左手捏著塊黑黑的東西，右手抓著隻雞，正把那團黑東西塞進雞的嘴裏。

　　“夏蓉你幹什麼！”她趕緊扔了肉一把奪過雞，瞪著夏蓉：“咱家這幾隻雞還留著下蛋呢，你想吃肉，我不是去給你買了嗎？”

　　夏蓉哭笑不得，耐心解釋：“這雞去山上吃了帶毒的野果子，我正打算給它解毒呢。”

　　“解毒？”周氏看著夏蓉左手那團黑東西，嚇一跳，那不是毒蟲嘛！就是看上去奄奄一息，沒原先那般凶殘了。

　　夏蓉接過雞，把雞放地上，那雞的腦袋很快就耷拉下去，踉蹌兩步一下倒在地上。

　　綠豆大的兩隻眼睛變得渾濁不堪，周氏心疼壞了，抱起雞，像孩子生病般緊張。

　　“這毒蟲還能解毒？”

　　夏蓉點點頭：“這毒蟲泡了兩個時辰，體內吸入的毒液剛好壓製了它的嗜血，又不至於太多，剛好能以毒攻毒，清除雞體內的毒素。”

　　“那......那你喂吧。”周氏妥協，把雞還給夏蓉。

　　這次夏蓉戴上了自製的豬皮手套，防止毒蟲不小心再鑽進自己的身體。

　　掰開雞的嘴，將一指寬的毒蟲艱難地塞進去，然後把雞放在地上，

　　婆媳二人一左一右蹲在雞的身旁，專心等待著。

　　大概過去一刻鐘，雞的翅膀突然抖動了一下，緊接著睜開眼，撲棱著竟然站了起來，撒開丫子像往常那樣滿院子跑。

　　“好了！”周氏驚喜，卻又不解：“這蟲子竟然也能用來解別的毒嗎？”

　　夏蓉點頭：“的確，隻需掌握好毒蟲吸入毒液的量，就能用來解不同的毒，甚至入藥。”

　　蠱蟲雖說有害，但也是中原難得的寶物，隻要好好利用，醫學價值不可限量。

　　夏蓉打算，等逼出霍庭斐體內的母蠱，她就好好研究如何飼養繁殖蠱蟲，日後開了醫館便可用到。

　　“用處這麼大！那豈不是可以拿去賣錢了？”

　　周氏想，這十裏八村的許多人都靠上山砍柴為生，有時誤食了帶毒的果子，隻能去鎮上花大價錢配貴重藥材解毒。

　　“若咱們用毒蟲給那些中毒的人解毒，但比買藥收的錢少，他們不都願意來了？”

　　夏蓉一聽，的確可行。

　　“隻是毒蟲還太少，還得費心養殖才行。”

　　周氏擼起袖子，拍拍胸脯道：“你教我吧，我幫你養。”

　　“婆母不怕嗎？”

　　周氏咽了口口水，猶豫片刻後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怕！”

　　一想到這毒蟲又能給兒子解毒，又能掙錢，周氏覺得也沒那麼可怕了。

　　於是夏蓉捧來另一個罐子，裏麵的毒蟲都是已經被壓製了的，她教周氏如何給毒蟲配對，如何給它們喂食。

　　天色漸晚，霍庭斐許久沒聽見夏蓉和周氏的聲音，出屋查看。

　　隻見婆媳二人專心致誌地圍著罐子，夏蓉說著什麼，周氏時不時點點頭，再在夏蓉的指導下，用筷子在罐子裏攪/弄著什麼。

　　他走過去，問：“你們在幹什麼？”

　　“相公你醒啦！”夏蓉抬起頭，一雙澄澈的眼睛笑眯眯地彎成兩個月牙，欣喜道：“我正在教婆母怎麼養毒蟲呢！”

　　周氏看上去也十分高興，“兒子，我會給毒蟲喂食了，等我向兒媳學會怎麼把毒蟲做成藥，就能拿去賣錢了！”

　　霍庭斐看著兩張喜悅的臉，情不自禁也勾起了唇，眉目舒展，語氣不自覺變得溫和：“那也不能連飯都忘了吃吧。”

　　“哎呀！”周氏一拍腦門，她居然忙得忘記做飯了，風風火火地跑進廚房，“你們等著，我做飯。”

　　夏蓉和霍庭斐相視一笑，霍庭斐定定地看著夏蓉的眼睛。那雙眼睛像平靜的湖麵般清晰地倒映出天上的月亮，霍庭斐心微微一動。

　　等回過神時，他發現夏蓉正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他，而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一寸，甚至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溫熱氣息。

　　“我......我去幫婆母。”夏蓉倉皇而逃，一顆心噗通噗通像要跳出來一般。

　　霍庭斐幹嘛突然這樣，搞得人怪不搞意思的！

　　霍庭斐盯著夏蓉的背影，失神片刻，低頭淺笑。

　　若日子就像這樣簡單，該多好。

　　周氏見夏蓉埋著頭進來，臉紅得像猴屁股，心領神會，湊近低聲對夏蓉道：“現在庭斐身子也好些了，你們倆抓緊要個孩子吧！”

　　“啊？”夏蓉嚇了一跳，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再次狂跳不止，“這......這不著急。”

　　說完趕緊岔開話題。

　　周氏不再追問，反正兩個孩子還年輕，就是家裏房子得擴擴了，不然等孩子生下來，住著就有些擁擠了。

　　吃完飯，夏蓉想起毒蟲還在院子裏沒收呢，正打算去收，周氏道：“你先帶庭斐回屋休息吧，一會兒我去收。”

　　周氏眼含深意，夏蓉聽了臉一下子紅了，小聲道：“那婆母小心些。”就自己先回屋了。

　　周氏見狀，把霍庭斐拉住，“庭斐，你若覺得身子好些了，可得抓緊跟夏蓉要孩子了！她臉皮薄，你主動些！”

　　霍庭斐這下明白夏蓉為何有些反常了，啞然失笑，原來她是在害羞啊。

　　“好了娘，別操心了。”

　　他和夏蓉注定是要分開的，自己肯定不能耽誤她，這些以後再跟周氏解釋吧。

　　周氏來到院子裏，艱難地挖個坑，把瓦罐埋進去。

　　突然聽見院子外有輕微聲響，她瞬間警惕，“誰！”

　　頓了兩秒，院牆外傳來兩聲貓叫，周氏鬆了口氣，村子裏常年有野貓出沒，估計又在院子外麵捉老鼠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