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主子......”

　　“她不會害我。”霍庭斐幽沉的眸子十分堅定，夜見驚了，主子居然這麼信任這個女人！

　　他隻好放下匕首，默默隱到暗處，瞬間消失。

　　脖子上的涼意消失，夏蓉緊繃的弦鬆了下來。

　　她盯著霍庭斐看了一會兒，神色沉靜疏離：“你有事瞞著我？”

　　霍庭斐停頓許久，點頭：“是。”

　　“我對你的秘密沒興趣，不過我們如今是夫妻，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得心裏有底。”

　　霍庭斐眸光微亮，麵前的女子剛被來曆不明的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威脅，現在居然能這麼冷靜，這根本不是一個村婦能做到的。

　　看來他的這位妻子，不簡單。

　　不過霍庭斐就是感覺，夏蓉沒有害她的心，於是坦白道：“我的身份敏感，為躲避追殺才逃到這個村子裏的，夜見是我的暗衛。”

　　夏蓉倒吸一口涼氣，剛剛那個夜見身手了得，想必霍庭斐躲的人也不簡單吧！

　　“那婆婆......”

　　“娘並非我生母，不過當年是她將流落在外的我撿回來撫養成人，視我為己出。”

　　頓了頓，他又添了句：“你不要在她麵前提此事。”

　　夏蓉點點頭，覺得有道理，自己剛取得周氏的信任，說多錯多，恐怕適得其反。

　　霍庭斐見夏蓉思考得出神，目光一暗，幽幽道：“你是不是怕了？”

　　夏蓉愣了愣：“啊？沒......”

　　可她話還沒說完，霍庭斐就繼續道：“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很難接受。我這樣的身份，你有顧慮很正常。”

　　夏蓉皺了皺眉頭，琢磨起來。

　　若隻是村裏的那些小打小鬧，她都能應付得了，可這稍有不慎，就會引來殺身之禍，她還沒活夠呢。

　　霍庭斐默默轉身，拿來紙筆放在夏蓉麵前。

　　夏蓉不解：“這是幹什麼？”

　　“我的身份複雜，危險說來就來，如今你全然知曉了，與其擔驚受怕，不如寫了和離書，待清完我體內餘毒，就可自行離去。”

　　霍庭斐語氣悶悶的，說完，他又道：“我會安頓好你離開後的生活，絕不會讓你吃苦，也不會讓你有危險。”

　　當初，霍庭斐不答應休妻，是有把握自己能護好她。可如今，夏蓉知道了一切，肯定有顧慮。

　　自己若一直拴著人家，倒自私了。

　　夏蓉看看紙筆，再看看霍庭斐，他的樣子，不像開玩笑。

　　自己原本也打算離開的，這下剛好，離開說不定還給霍庭斐省下麻煩了呢。

　　“好！”夏蓉爽快地拿過紙筆，霍庭斐見狀，心裏莫名揪了一下。

　　這麼想和離嗎？

　　可夏蓉拿著筆，好久都沒動，眉頭擰成了川字。

　　“怎麼了？”

　　夏蓉尷尬地抬起頭，扯扯嘴角：“不......不太會寫。”她在現代從來沒用過毛筆。

　　難得見夏蓉窘迫，霍庭斐忍不住勾唇，伸手：“給我吧。”

　　夏蓉乖巧地奉上紙筆，然後雙手撐著下巴，一邊看霍庭斐寫，一邊努力記住他握筆的姿勢。

　　好在這個時代的字和現代簡體字差別不大，夏蓉覺得自己以後想過好日子，學會寫毛筆字很重要。

　　看著看著，夏蓉的目光不自覺上移。霍庭斐寫得很認真，纖長的睫毛輕微地顫動，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這麼一看，他的確很有皇室貴族的氣質。

　　突然那雙眼睛抬了起來，四目相對，夏蓉不自然地別開眼。

　　“寫好了。”

　　夏蓉看了看協議，詳細到連和離後的安排都寫上了，滿意地收進包裏。

　　忽略心頭一股異樣的失落感，夏蓉扒著手指盤算了下日子，子蠱已經離體近十日，母蠱很快會再次在體內狂躁，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嚴重。

　　她必須加快腳步，否則霍庭斐未必能挺過下一次發作。

　　手掌隱隱傳來鈍痛，夏蓉抬手一看，掌心下有黑色的蟲子在暗暗湧動。

　　這子蠱蟲與院中埋下的子蠱蟲同宗同源，手中的蟲子躁動，說明院中的蠱蟲......

　　她心中一緊，忙去院中挖出瓦罐。

　　瓦罐散發出陣陣惡臭，在挖出來那一刻抖動個不停。裏麵數隻子蠱蟲一齊發狂夏蓉要十分用力地壓住罐蓋，才避免裏麵的蠱蟲跳出來。

　　同時她體內的蠱蟲瘋狂遊竄，夏蓉痛得滿頭大汗。

　　她將瓦罐帶回房中，端來之前研磨好的一碗毒液，忍疼以最快的速度打開瓦罐蓋，倒了進去。

　　蠱蟲在接觸到毒液的那一刻，異常狂暴，這下夏蓉不得不整個人都壓在瓦罐上。

　　瓦罐帶動她身體不停晃動，周氏聽見聲響，一進房嚇壞了，忙問：“夏蓉，你幹什麼呢！”

　　“我......我在喂養毒蟲，婆婆快幫我！”

　　周氏趕緊壓在夏蓉身上，等了大概半刻鐘，瓦罐終於安靜了。

　　婆媳臉上皆是大汗淋漓，周氏抹了把臉，喘著氣問：“這罐子裏是什麼玩意兒，勁居然那麼大！”

　　“子蠱蟲。”

　　周氏一聽，臉色一白。

　　她可親眼瞧見李寡婦被那蠱蟲入體，整個人癲狂的樣子，剛剛她們若是沒壓住，豈不是都要遭殃！

　　夏蓉看出了她的顧慮，安慰道：“放心吧，這些子蠱已經被我倒進去的毒液壓製了，隻需再泡上兩日，就能拿來給相公清毒了。”

　　周氏將信將疑：“這......這不是毒上加毒嗎？能行嗎？”

　　“子蠱帶著毒液入體，就會迫切地和母蠱彙合，母蠱便也能沾上毒液，被慢慢毒死。蠱蟲一死，對相公的身體就無害了。”

　　周氏並不是很懂，但看夏蓉說得極認真的樣子，也信了。

　　不過，夏蓉沒說，子蠱母蠱彙合，被毒液侵蝕的過程中，受體也將遭受數個時辰的折磨。這如今是唯一的辦法了，她怕周氏知曉，會不願意。

　　“那太好了！”周氏笑開，苦了幾天的臉終於得到舒展。

　　她見夏蓉臉色蒼白，再想到她為了兒子的毒一臉奔波幾天，有些內疚自責，轉身去自己屋裏，拿了荷包揣進懷裏，道：“這幾日你辛苦了，娘去鎮上買些肉回來，給你補補。”

　　說完風風火火地出門了。

　　夏蓉忍不住笑出聲，心底躥過一陣暖流，覺得她的這位婆母其實也挺善良的。

　　周氏走到村頭，正巧碰上趕牛車的老劉正準備發車，趕緊快跑兩步叫住他：“老劉！等等我！”

　　那老劉每天專程趕牛車，送村裏人去鎮上。

　　聽見周氏叫，他拉住牛，遞了個板凳給她，在牛車上坐。

　　上了牛車，周氏才看見阮燭也在，沒給她好臉色，坐到離她最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