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剛想學在電視劇裏看到的那些小姐福禮，身體就本能的行了一禮。好似這個動作，她做過千萬遍一樣。

　　“《論語》有言：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告知世人要講事實，切勿憑空捏造。我雖是投親的孤女，但也是受父母親教誨長大。既然諸位對我有好奇之心，何不妨親口問我？”

　　眾人不明覺厲，顏瑟在眾人心裏的形象瞬間拔高了一節。

　　“《論語》亦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諸位願意自己的姐妹、女兒被人議論成煙花女子，被人口口相傳成一個不知羞恥，放浪形骸之人？”

　　大家也深思了起來，都是有姐妹女兒的人，這事要是落在他們身上，他們也會找人拚命。

　　“長樹，張氏，你還有什麼說的？”村長看了顏瑟一眼。

　　他也是讀過書的，《論語》為四書之一，一個女子能讀到這裏足以說明她之前的家中必有大才者。

　　景行又是個讀書人，以後他們家肯定差不了，不趁他微末時結交一二以後更別說了。

　　看來他回去得和自家婆娘提個醒，別讓她昏了頭，瞎鬧騰。

　　“張氏她向來口無遮攔，我替她向你賠個不是。這話她以後再也不胡咧咧了。你也拿刀嚇唬她了，我們也不追究了，扯平了。”

　　李長樹也被逼得沒辦法了，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事到如今，還可能嗎？

　　當然是不可能的，顏瑟今天要是輕拿輕放了，那以後誰都能來踩她一腳。

　　“村長叔，這毀的不隻是阿姝的名聲，還有我的科舉之路。斷人前程如奪人性命！若是村子裏容不下我們明說便是，我們好手好腳地不至於賴著不走。”

　　景行也看出了村長的心思。在村長看來一個孤女沒有多少分量，但他這個讀書人就不一樣了，更何況還有個未來可期的景止呢！

　　隻因世人都信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胡說！誰說清河村容不下你們了？”村長吹胡子瞪眼。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不得不做這個決斷。

　　“長樹，你自己說這件事情怎麼了結？依我看張氏這婆娘嘴裏沒帶個把門的，不要也罷！”

　　眾人也議論起來，比起趕走很有可能成為秀才的景行，他們更樂意趕走嘴碎又無賴的張氏。

　　“不能啊！當家的，我給你們老李家生兒育女，操持家務，臨到老了還要被休回去你要我怎麼活？你不能喪良心啊！”

　　張氏也不敢繼續躲著不吭聲了。她要是被休了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娘家爹娘都不在了，兄弟又分家了，誰會收留她一個老婆子？

　　“你閉嘴！還不趕緊滾進屋裏去換身衣裳。”

　　李長樹一點都不想看見這丟人現眼的婆娘。隻是都一大把年紀了，兒孫都有了，也真不好休妻。

　　“慢著！”景行又淡淡的開口了。

　　村長和李長樹都頭皮發麻，以前怎麼沒發現這景行也是難對付的呢？

　　“這是？”村長心裏一時間十分複雜。早知道他就多留心點了，絕不讓流言蜚語傳到這兩尊大佛耳朵裏。

　　“勞煩先給顏瑟賠個不是再走。”

　　顏瑟聽後先一步站到了張氏麵前。

　　“我......”張氏剛想犯渾就被自家老頭子狠狠地瞪了一眼。

　　“應該的。你要是不想被休就給我老老實實賠不是，要是再犯蠢我也保不住你！”李長樹使勁兒地拉了張氏一把，將她推到顏瑟麵前。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倆人都不好惹。一個手狠，一個嘴狠，都是心眼子多的玩意兒。

　　“顏家丫頭是嬸兒對不住你，看你日子過得就胡咧咧。嬸兒保證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

　　張婆子也不是真的滾刀肉，都沒人給她撐腰也就老實了，就是不知道這回能老實多久。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歉意我收下了，這也該給點實際的補償了。這犯錯沒有成本，我怕嬸子記不住，村長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村長心裏苦澀，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景行，他還能說不是嗎？隻能點頭說是。

　　“我讓兒媳婦給你家抓兩隻雞再拿二十個雞蛋送去。”

　　李長樹咬咬牙放了血。他身後的兒媳婦一臉肉疼，平時她都吃不到一口雞蛋，這就拿二十個送出去，能不心疼嗎？

　　“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名聲就值這麼點？”

　　顏瑟不滿意了，不讓張氏一家人大出血怎麼長記性？

　　“長樹你也別心疼銀子，這賠禮道歉就要有賠禮道歉的態度，銀錢上麵總要表示表示。”

　　就連村長也覺得李長樹沒誠意。這要是誰毀了他女兒的名聲可不是兩隻雞和幾個雞蛋就能完事的。

　　“兩百文。村長你也知道我家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

　　李長樹狠狠地剜了張氏一眼，這個挨千刀的敗家娘們兒！

　　“五百文。不行的話那我什麼也不要，血債血償吧！”顏瑟一錘定音，說完還要去拿景行手裏的菜刀。

　　顏瑟憑借著她的談判經驗準確地踩在了李長樹的底線價位上。狗急也會跳牆，逼得太緊不是良策。

　　李長樹咬牙答應了，立刻就拿了東西取了錢帶著兒子給景家送了過去。

　　這事在村裏就算揭過去了，村長媳婦也從娘家回來了。村長把事情同她說了一遍後她也猶豫著把事兒說出來。

　　“我娘家那邊說漏了嘴，整個村子都知道春梅要定給景家。我大哥嫂子都知道景行的學識比俊山高，日後能讓他帶著點俊山也不錯，聘禮不會要太高......你幫忙去提試試......”

　　說到底，村長媳婦還是偏向自己侄女，炒剩飯地提起了老話題。

　　“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這事兒不是你大哥嫂子願不願意，是人家景行不願意呢？你這婆娘是覺得我們日子太好過了要找不痛快是吧！我告訴你，這事你別提了，不然就滾回娘家去。”

　　村長媳婦也愣住了，這還是成親以後第一次聽到這樣的重話，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村長看到這裏也心軟了，到底是幾十年的枕邊人，語氣也溫和了一些。

　　“這結親不是結仇，人家不稀罕你再上趕著就是自賤。就算春梅嫁過去日子能好過嗎？不說景行如何，就一個顏瑟都是春梅應付不了的。”

　　“那顏瑟遲早是要嫁出去的......”村長媳婦認為這不是問題，哪家媳婦不要伺候公婆小姑子的？就一個遠房小姑子隻要餓不著她不就行了？

　　“我跟你說不通！張翠芬你給我記住了，這事不準再提，你也不準往這裏邊瞎摻和！你要是不聽勸就滾去和你侄女過。”

　　村長呼呼喘氣，一張老臉氣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