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非安分守己之輩

　“見過淮揚王。”眼看躲不過了，葉清辭終於轉過身來，笑的尷尬：“還真是巧，竟然在這裏見到您。”

　　謝衍麵相清俊，不苟言笑時如高嶺之花，不可褻瀆，又如冰山雪蓮，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清貴之氣。

　　“這或許就是佛教所說的緣分。”

　　葉清辭臉色笑的更僵，這兩個字被他這麼一說，怎麼聽著就這麼曖昧呢？

　　但看他那張清心寡欲的臉，葉清辭又疑心自己是不是齷齪了？

　　果然，那天的春藥果然餘毒未清，讓她不正常起來。

　　“淮揚王日理萬機，清辭便不打擾了，告辭。”她如坐針氈，心裏因為自己的齷齪心思如坐針氈，哪裏呆得住？隻想趕緊走人。

　　“本王正好閑著，葉小姐這麼急著走，是真回府，還是要去偶遇旁人？”

　　葉清辭身子僵的更厲害，他這話什麼意思？

　　“據我所知，恒親王每月的這一日，都會來旁邊的錦繡閣，葉小姐這麼急匆匆的，莫不是擔心耽誤了？”

　　謝衍語氣隨意，但那雙眸子深邃幽長，含著隱秘的探究。

　　葉清辭這會也聽明白了，合著，這位以為她是來攀高枝的？

　　不過她是不是攀高枝，又攀的哪根高枝，跟他又有什麼幹係，左右也不是攀他這一根！

　　多管閑事！他是淮揚王又如何？管得著嗎？

　　“淮揚王確實挺清閑，清辭與您無親無故，去哪裏去見誰做什麼不用跟您報備行蹤吧？”

　　謝衍眼眸幽深，半晌掀唇冷笑：“確實不用。”

　　葉清辭輕蔑的掃了他一眼，抬腿就走，走了半路又折了回來，她比謝衍矮了半個頭，離得近了，隻能仰頭看他，這個姿勢，讓她氣勢更烈，眼裏冒火。

　　“淮揚王，您一向都喜歡以惡意憚人嗎？還是這惡意隻單單衝我一個？”

　　那日她中了催情藥，確實放浪形骸了些，但那時她剛來到這個世界，腦子裏還是原先時代的思想，一夜情這種事，屢見不鮮。

　　比起清白，顯然是命更重要。

　　但眼前這男人顯然對她的品性有了懷疑，她葉清辭咽不下這口氣。

　　石海在旁邊看著這位將軍府的嫡小姐態度桀驁不馴，頗為無禮，心肝不由得顫了顫。

　　不愧是將軍府出來的，膽子真大，跟她父親葉振南小心謹慎的性子截然不同，這位葉小姐性子太傲，半點虧都不吃。

　　敢在殿下麵前這般作態，她還是第一個，這不是找死？

　　他小心翼翼去看謝衍臉色，卻發現主子並沒有怒色，反而眼底多了幾分......興味？

　　完了，自己眼睛什麼時候瞎的？

　　“本王並無此意，葉小姐多慮了。”謝衍還是那副冷清模樣，比那佛龕上的石像還要更慈悲出世幾分。

　　葉清辭卻嗤之以鼻：“若真是清辭多慮，自然是再好不過。”

　　她轉身就要走，身後那人陰魂不散又開尊口：“那日，葉小姐身上的催情藥是平南將軍所下，並非偶然。”

　　葉清辭僵住不動了，她倒不是驚訝真相，畢竟從一開始她就聽見葉振南和謝允恒在屋外說話，葉振南根本沒把她這個嫡女放在眼裏，更沒想過她會反抗，是以根本沒怎麼避諱她。

　　從始至終，葉清辭都知道是誰在背後籌謀。

　　可他怎麼知道？

　　“殿下查我？”葉清辭這回是動了真怒，是她疏忽了，謝衍查了多久？又知道了多少？

　　深吸一口氣，她冷靜下來，語氣控製不住的帶上三分諷刺：“好奇心太重，容易泥足深陷，如此冒犯，窺探重臣府瑋家私，哪怕您位高權重，也不占理，小心引火燒身。”

　　前朝皇帝多疑，設立禁衛，專門探聽臣子言行舉止，禁衛軍躲在暗處，將大臣們的話一一記載在冊，因為說錯一句話被冠上謀逆的罪名，全家抄斬的例子數不勝數。

　　也因此，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個個都噤若寒蟬，與啞巴無異，也因此失了民心，亡國。

　　也因此，陛下對此諱莫如深，沒人敢觸黴頭。

　　看著葉清辭的背影，謝衍罕見的笑了笑：“倒是個聰明丫頭。”

　　沒有直接跟他問責，而是借著前朝的例子敲打他，借力打力。

　　“殿下，恒親王請您一敘。”

　　謝衍轉身，垂眸看了一眼身後站著的男人，是謝允恒身邊帶著貼身伺候的。

　　他順勢抬頭，就看到木窗口謝允恒一閃而過的袍角。

　　也不知道在那裏瞧了多久。

　　石海上前：“殿下，四王爺那邊還等著呢......”

　　“不急在這一時。”謝衍說完，抬步跟上了謝允恒的親隨。

　　上了錦繡閣的二樓，謝允恒早早的煮了茶等著，看到謝衍上來，起身見禮：“皇叔，沒想到能在這碰上，允恒臨時起意相邀，沒來得及準備，還請皇叔莫嫌允恒這裏簡陋。”

　　謝衍看著青瓷茶杯裏千金難買一兩的白毛尖，對簡陋二字有了新的認知。

　　“無妨，已然很好了。”謝衍施施然坐下來，清雅端正，一身矜貴。

　　謝允恒也坐了下來，親自給謝允恒倒了杯茶，隨後試探開口：“皇叔方才對麵站著的女子眼熟，可是平南將軍府嫡女？”

　　謝衍端了茶杯，似有若無用茶蓋拂去茶沫，掀了掀眼皮子看他：“允恒果真眼尖，隔這麼遠一眼便能瞧出來是平南將軍府的嫡女。”

　　謝允恒笑容幾乎維持不下去，客氣開口：“平素從不見有哪位貴女能近皇叔身，因此一時好奇，看的仔細了些。”

　　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這才問到重點：“皇叔可是看上這葉家嫡女了？”

　　謝衍半晌沒開口，謝允恒手心開始冒汗，咬牙撐著，正想換個話題緩和氣氛，謝衍終於在這關頭開口。

　　“太過桀驁，非安分守己之輩。”

　　謝允恒揣摩了會，心裏鬆了一口氣，滿城誰不知道謝衍最不喜的就是惹是生非之人，手裏不知道收拾了多少個跋扈的皇親貴戚，世家公子。

　　他既然認定了葉清辭不安分，想必是看不上的，不過是偶遇，說上幾句？

　　謝允恒心情大好，那葉清辭他覺得頗為有趣，並不想被別人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