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
打眼一看過去真真是恢弘氣派,圓頂歐式別墅像是坐落在庭院中的中世紀城堡。
可惜,城堡裏的公主卻不是她楚矜年。
即便已經不是第一次回到楚家了,可這裏的一切還是讓她覺得陌生而遙遠。
楚母穆雅珍一見到她進門就橫眉冷對,話中譏諷讓人覺得可笑至極。
“幾天見不到人!又跑到哪裏去了?”
楚矜年換下鞋子,拎著自己洗得發白的布包走了進來,語氣不卑不亢。
“回去取些要用的東西。”
“你又回鄉下去了?!”
穆雅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隻覺得這個認回來的女兒上不得台麵,丟了自己的臉,哪像楚涔讓她長臉!
“跟你說了多少次你以後是我們楚家的千金小姐!不要再跟過去那些鬼東西扯上關係!要什麼東西就去買!又不是養不起你!”
不是買不起,而是買不到。
有些東西是她花了十幾年的心血做出來的。
不過她懶得解釋,隻是自嘲的笑了笑,穆雅珍又不會關心這些。
楚母需要的並不是楚家的親生女兒,而是一個知書達理、端莊得體,能光耀門楣的大家閨秀。
就像楚涔那樣。
吵鬧間,楚家的大小姐楚涔已經嫋嫋娜娜的從二樓走了下來。
北城誰人不知,這才是楚家金尊玉貴、千嬌百寵的小公主。
而不為外人所知的是,楚涔是與楚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養女。
在鄉下養了二十多年的楚矜年,才是當年抱錯如今才尋回的親生女兒。
“二妹,別站在那裏了,快進房間洗漱換衣服吧,你看你,這一路風塵仆仆,衣褲都弄臟了。”
她像是招待著客人的主人一樣。
楚矜年卻渾然不在意,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
“別讓她踩地毯!”聽了楚涔的提醒,穆雅珍一聲高喊,“那可是我剛花了四十多萬新買的意大利進口地毯!不要給我弄臟了!趕緊洗澡去,蓬頭垢麵成什麼樣子!”
蓬頭垢麵?
楚矜年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未經打理的長發自然垂順,身上穿著幹淨的襯衫和牛仔褲。
或許這樣簡單樸素的裝扮在穿慣了精美華服的楚家人眼中,就是邋遢簡陋吧。
火車上一夜未眠,之後又接連奔波了兩日,是有些酸痛乏力。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打開衣櫃,卻發現自己帶來的那幾件衣服全都不見了。
相反,裏麵滿滿當當擺了一整櫃的名牌套裝和禮服,還有一架子的包包。
一瞬間,她竟錯以為是穆雅珍為她準備的。
她不是不認得這些奢侈品牌,知道這都是過季一兩年的舊款,可她並不在意這些。
如果是穆雅珍給她買的,哪怕是廉價的地攤貨,她也會視若珍寶。
隻是......看到包包上破掉的皮子和褪色的五金件,她自嘲的笑了笑。
楚矜年,你可真是蠢啊,竟然還會對這一家人心存幻想?
這根本就是一堆別人不要的舊東西。
她找來傭人。
“秦媽,別人的衣服怎麼放到我的衣櫃裏了?我的衣服又拿到哪去了?”
秦媽不耐煩的瞥了她一眼,語氣輕蔑。
“二小姐!你那些破爛東西太太都讓我扔了,別留著丟人現眼了。大小姐把她不用的衣服和包都給你了,你好好穿吧,都貴著呢,別給弄壞了!”
楚矜年一眼看穿了她們的小心思。
她不缺衣服,而且她有些潔癖,別人用過的舊東西她不想碰。
“不用了,我自己有衣服,這些東西還給楚涔吧。”
秦媽瞬間變了臉色,“你怎麼不早說!我都搬完了!現在還得給你搬回去!”
說完,賭氣般的摘下一摞衣服,氣衝衝的直接扔了出去。
這人真逗,早也沒人問過她啊。
知道楚矜年不受夫人寵愛,連這些看主人臉色的傭人都對她頤指氣使。
聽見了這邊的響動,穆雅珍冷笑著譏諷:“涔涔,看到沒有,你好心一片,人家卻根本不領你的情!”
楚涔眼眸蓄起水霧,越發懂事的讓人心疼,“別生氣,媽,下個月我的零花錢都給妹妹買衣服吧。”
“哼!算了吧!這點錢哪裏養得起心比天高的二小姐!”說完目光淩厲的瞪向楚矜年,“這麼瞧不上我們家的東西,那就嫁到北城首富言家去吧!當了言家少奶奶,金山銀山都是你的!”
言家?
那可是楚家千方百計、處心積慮想要攀上的親事。
從她進楚家門的第一天,就知道楚涔日思夜想盼著嫁給言家的少爺。
聽了穆雅珍的話,她隻當是單純的挖苦,輕笑一聲,“高攀不起。”
哪知穆雅珍卻不是說說而已,“血緣上來說,你才是我們楚家真正的小姐,言家人也同意換你替涔涔嫁過去了。就這幾天,你準備著吧!”
“你在開什麼玩笑。”
楚矜年覺得自己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
楚涔安撫著她,“你嫁過去以後,房產股份都不會少,後半輩子更是高枕無憂了。這可是難得的福氣啊。”
當然,穆雅珍和楚涔都不會告訴她,就在最近她們得到消息,言家原定的繼承人被仇家追殺,身受重傷,性命垂危。
雖然勉強救了回來,但傷了腦子,變得呆呆傻傻的,恐怕後半輩子都是個廢人了,繼承言家更是無望。
這樣一枚棄子,怎麼值得賠上楚涔的後半生?
楚矜年挑了挑眉,“這麼好的福氣,就留給楚涔吧。”
“你養父母可是拿了我們兩百萬的。”穆雅珍麵色陰沉的威脅著,“你以為,這筆錢那麼好賺?不想嫁就把錢還回來!”
難怪,養父母那麼痛快就同意讓養了二十餘年的女兒回到楚家。
“錢又不是給我的。誰收了你們的錢就讓誰嫁吧。”楚矜年漫不經心的說,眼神中最後的溫度也冷卻下來。
“二妹,你那個小 弟弟,還在上學吧?”
楚涔笑容純潔的猶如天山雪蓮,不知不間靠近,站到了楚矜年麵前。
她輕軟柔和的語氣中,卻像是藏著冰冷的毒蛇。
“叫什麼來著?李矜朝是吧?傻丫頭,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了他考慮呀。”
這是在用弟弟威脅她?
“你們敢動他!”
楚矜年驟然抬眼,目光冷如冰刃,帶著凜然的危險和壓迫。
僅一個眼神,讓楚涔莫名的背脊發寒,本能的倒退了兩步,躲回穆雅珍的身後。
“媽媽,妹妹好像誤會我了,怎麼辦?”
茶裏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