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轟鳴行駛的火車上。
“嘭”的一聲巨響,軟臥包廂的門被人撞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跌跌撞撞闖了進來。
誰!
倚在床邊的楚矜年驚得險些掉了手裏的醫書。
還沒看清眼前的人,就被壓過來的男人一把捂住了嘴,順手關掉了她床頭的燈,眼前一片黑暗。
她倏地眯起了眼。
這是鬧哪出?
列車殺手?
鐵軌劫匪?
劫財?
她沒有。
劫色?
那算他運氣好趕巧了,她從小可就是他們村的村頭一枝花。
“別吵!安靜點!”
男人低啞磁性的嗓音森冷的威脅著,如果忽略急促的故意,那麼是挺讓人忌憚的。
多此一舉,她本來也沒想尖叫。
想她村尾一枝花怕他?
衣袖中的銀針已經滑落在手心,隻要她一抬手,就能刺中他腹部的穴道,讓他痛不欲生。
車窗外,銀絲般的月色晃了進來,刹那間照清了黑暗中男人的臉。
線條鋒利如刀,五官精致挺拔,俊美得如同暗夜的神祇。
楚矜年咽了咽口水,銀針就收了回去。
對不起,誰讓她是個以貌取人的俗人,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應該不是壞人吧。
見她乖覺,男人稍稍鬆開了手,“有人在搜捕我。配合我!否則......”
出乎他的意料,身下的女人卻沒有懼色。
楚矜年挑了挑眉,甚至還有幾分同情,“別白費力氣了,橫豎你快死了。”
從這人闖進來那一刻,遠比常人嗅覺敏銳的楚矜年就聞到了血腥味。
此時她手上濡 濕一片,正是他腹部傷口不斷湧出的鮮血。
最近的站台也要一個多小時,如果沒有救治,他必死無疑。
言熠怒火上湧,大量失血帶來的虛弱卻已經讓他沒有力氣起身了。
他將手中冰冷的匕首抵在女人纖細柔 軟的腰肢上。
“嗬,那就請你和我死在一起吧......”
“大哥手下留情!”
楚矜年額頭冒冷汗。
[大哥,威脅歸威脅,您老手下可穩點,別失手一刀幫我切了沒發過炎的闌尾啊。]
他訝異的抬頭,卻發現女人根本沒有說話,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無辜的睜著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
她識時務的點了點頭,“好的好的,絕對配合。”
話音未落,車廂一個顛簸,早已無力支撐的手臂失去平衡,言熠徹底倒了下去。
“唔......”楚矜年悶哼一聲。
冰冷的薄唇帶著血腥味壓在了她的唇上,灼熱的呼吸近在咫尺。
心跳不受控製的加速了幾拍,可男人太重了,她怎麼用力都推不開。
慌亂間,車廂門又一次被粗暴的打開。
幾個粗獷的黑衣男人站在門外,黑暗之中,他們隻能看見一個男人壓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原本想要結束這個意外之“吻”的言熠,忽然按住了女人的後頸,徹底封住了她的嘴,讓她沒有說話的機會。
[這個臭流氓!老娘好心留下你的命,你竟然還敢奪我初吻!長得人模狗樣,沒想到是個登徒浪子!難怪被人揍成這副德行!]
言熠的腦海中清晰的回蕩著女人惡狠狠的聲音。
可是,這怎麼可能!
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
楚矜年回以瞪圓的眼睛。
黑衣人行事謹慎,盡管看起來這隻是一對在火車上也忍不住共度春宵的男女,但還是往裏麵打量著。
包廂裏隻聞得到淡淡的中藥味,掩蓋了其他的異常。
被壓在下麵的楚矜年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張開嘴,猛的咬在男人的唇上。
“嘶......”言熠倒吸一口涼氣。
趁他吃痛的間隙,她移開臉驚呼道:“哎呀,你們怎麼進來的?你們要幹什麼?”
她語氣驚惶,推了推身上的男人。
“老公,快起來!快把褲子穿好!”
黑衣人嫌棄的嘖了一聲,他們可不想看到不穿褲子的男人,怕看了長針眼。
疑慮消除,他們不耐煩的甩上了門,匆忙追向下一節車廂。
“喂,人都走了,你該起來了吧?”
楚矜年戳了戳男人的肩膀。
可戳了兩下,才發現他紋絲不動,已經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床上。
她猶豫了一瞬,要不要把這個臭男人扔出車窗外呢?
算了,就當她今天修行積德吧。
她將男人放平,取出銀針刺入止血療傷的穴位,又撕下布料幫他包紮傷口。
一番操作後,沒過多久,男人就悠悠轉醒了。
他坐起身來,打量著楚矜年的眼神滿是警惕的冷銳。
“說吧,想要什麼補償。”
補償?
楚矜年勾唇輕笑。
想好了是修行積德的,難道他要助她得道飛升不成?
她深深打量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你?那就給我一百好了。”
充分表明了男人在她眼中的不值錢!
她施針的收費標準向來是一針一百,可惜今天隻帶了一枚銀針在身上,想多紮也沒有。
言熠不由失笑,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貪心。
他的命就這麼不值錢?
“我叫言熠,去北城言家找我,會有人給你報酬。”
楚矜年看了看身無長物的男人,忍不住譏笑。
連一百塊錢都拿不出來,還擺什麼譜呢?
“第一次聽人把沒帶錢說的這麼清麗脫俗。我還叫楚矜年呢!去北城楚家找我,自己把錢給我送上門來!”
說完,她拎起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包廂。
這間包廂被他弄臟了,她也不想和他呆在一起。
男人眸光深邃,暗波湧動的看著她消失在門外的背影。
......
天亮之前,火車在北城車站停泊。
“言先生!您受傷了?屬下們保護不周,請您治罪!”
十餘個穿著西裝的人在言熠麵前低頭請罪。
言熠冷漠的揮了揮手,“不怪你們。”
領頭的屬下確認他真的沒有生氣,才敢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問:“您在火車上見到您的未婚妻了嗎?”
什麼狗屁未婚妻,他現在哪還有心思顧那些。
家族未經他的同意,強行給他安排的一門婚事,還說那位名門閨秀今天會回到北城,讓他去接火車。
怎料一上車他就被仇家追殺。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女人,自己也不會險些丟了性命。
屬下憂慮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楚矜年小姐有沒有安全抵達。”
“楚矜年?”
這個名字,他沒有忘記!
那個女人,就是他素昧謀麵的未婚妻?
不知為何,他忽然沒有那麼排斥這段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