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忖片刻,突然跪倒在地,神色凝重,朝著皇宮的方向說道:“皇上,老臣為了家國社稷,為了儲君安泰,隻得愧對於自己的女兒,今日我為朝廷盡忠,來日我再向女兒贖罪!”
這一番話,言辭懇切,忠義難全,讓人感受到一個當臣子和父親的為難之處。
眾人也隻好住了嘴。
一個官宦家的女子,自然沒有當朝的儲君重要。
說完這番假模假式的話後,夏昌林又擠下幾滴眼淚,催促抬棺的人:“還不趕緊發喪!”
可就在抬棺人將棺材抬起的那刻。
砰的一聲。
結實的厚木棺槨突然應聲炸裂,碎木塊四處飛濺。
而棺材裏的夏紅嬋也恰好睜開了眼,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她下意識的緊閉雙眼,整個人也落在地上。
她吃痛的哼了一聲,再睜開眼,看到眼前的情景,立刻激動又哭又笑。
終於.....得救了!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夏昌林,他對著送葬的人一陣訓斥:“你們幹看著做什麼,還不趕緊處理了,隨便找個草席裹上!”
聞言,夏紅嬋頓時一僵,臉上的表情驟然冷卻,犀利的目光直直地望著夏昌林:“父親好狠的心呢,虎毒焉不食子,可您竟然要活埋女兒,如此違背人倫天理,您都不怕遭報應嗎?”
夏昌林老臉一沉:“你這個不孝女,竟敢這麼詛咒我,早知道你的八字衝了太子,在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該掐死你!”
夏紅嬋冷哼一聲,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她雙臂雖然被捆縛,但雙腳可以正常活動。
她步伐堅定的走向夏昌林,睨著他的目光是從所謂有的輕蔑和不屑,壓低聲音,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父親,我都知道了,真正和太子八字相衝的人其實是夏紅樂,你們是想讓我替她去死。”
夏昌林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冷聲道:“知道又如何,為了夏家的尊榮富貴,你也隻能犧牲了。”
夏紅嬋幹澀的瞳孔立刻盈滿水光,看著父親極盡冷漠的臉,又將眼淚憋了回去:“可是我不想成為別人的替罪羔羊。”
“那你就要是全家人一塊死。”夏昌林低聲怒吼。
“那就一起死啊。”
夏紅嬋笑了,她悲切的笑容裏帶著絕望,更多的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孤注一擲。
她的笑風華萬千,即使雙手被捆縛,也難掩絕美姿容。
又轉身看向眾人,聲音也隨即高亢:“諸位,今日的事情你們皆是見證,夏昌林想活埋親生骨肉,違背人倫,私德不修,我今日正式斷絕與他的親生父女關係,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他們夏府的興衰,跟我再沒有任何關係!”
夏昌林看著眼前的女兒,一時有些傻眼。
這還是他溫順乖巧的女兒嗎?
怎麼會......
但他還在堅持:“孽女,你能為太子衝喜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為了儲君安泰,你最好乖乖的認命!”
認命?夏紅嬋睨著他冷笑:“什麼命?夏紅樂的命為什麼讓我來認?父親,你也太厚此薄彼了,憑什麼我就該替夏紅樂去死!明明是她的八字衝撞了太子!”
“難道就因為她是嫡女,姨母又是當朝的貴妃,所以您就當女兒的性命如草芥一般,隨時可以踐踏嗎?”
“可是父親,我也是你的女兒,你就甘心冒著欺君之罪,用女兒為自己鋪路嗎?”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人豁得瞪大了眼睛。
好家夥,感情夏丞相是來了招偷天換日。
這番話,就像一道雷劈在了夏昌林頭頂上,他呆滯地望著自己的女兒,嘴唇不住地顫抖著。
“胡言亂語!”某一刻,夏昌林才對著她怒吼出聲:“死到臨頭,還要拉扯姐姐,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夏紅嬋依然睨著他:“父親不承認。好,我們大可以去禦前分辨是非,順便讓天衍司好好算算,究竟是我的八字衝了太子,還是夏紅樂的八字衝了太子?”
夏昌林卻聽不下去了,直接奪了隨行侍衛的一把刀,怒氣衝衝向著夏紅嬋走來:“孽女,我今日就當街了解了你,省得你再衝撞了太子!”
怒吼聲中,他高舉起手中的了冷刃,對著夏紅嬋就砍去。
冷刃散發正寒光,刺痛了她的目光,可那顆早已被家人冷卻的心卻毫無波瀾。
她巋然不動,表情也沒有絲毫無懼色。
反正她又不會死。
可夏昌林這個舉動,卻讓許多人心一揪,好多人都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南詔國第一美人血灑當場。
可就在刀刃要砍下來之際,天空中突然傳來‘轟隆’一聲響雷,震耳欲裂。
而就在夏昌林猝不及防間,一道閃電也劈下來,正好落在他高舉的刀刃上。
天空也驟然暗下來,巨大的閃電立刻將天空分成兩半,而處於閃電中的夏昌林,早就被電的渾身抽搐不止。
這幅畫麵詭異又震撼,令眾人惶恐不安。
不多會,方才的電閃雷鳴又驟然消失,天空萬裏無雲,仿佛剛才的景象是老天爺不小心打了個噴嚏。
夏紅嬋抬頭望天,心裏感慨:果然,連老天爺都幫著自己。
再低頭望去,夏昌林已經癱軟在地,頭頂還冒著青煙。
她彎腰探了探鼻息,對著夏昌林身邊的隨行說道:“丞相還有救,趕緊抬回去找大夫吧。”
此時此景,大家自然顧不上夏紅嬋了,立刻七手八腳的將夏昌林抬起來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
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散去,夏紅嬋還站在原地,雙手被捆縛,有些惆悵的望向丞相府的方向。
就在這時,手上捆著的麻繩突然鬆了。
她回過神來,下意識抬頭望過去,可視線卻隻捕捉到一個白色的衣角。
難道.....剛才說話的人是他!?
翡玉樓的雅間內。
麵對不遠處射過來探究和玩味的目光,尊彧麵色不改,吊兒郎當的解釋道:“之前見過那小女子,正值芳華,貌美如花,死了實在可惜。”
對麵的商瑜微微眯眼,一臉狐疑:“你會憐香惜玉?我不信,這些年你讓多少姑娘黯然神傷,你數得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