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臨市海城,一家心理醫療所。
一身白大褂的薑九兒,正伏案寫著什麼。
她對麵坐著一個年近四十歲的女人,麵容素白,神情略顯呆滯。
“吳女士,不用緊張,看你的狀態,不是很好,可以跟我說說,關於你的具體情況嗎?”
“好......”
對麵女人遲疑片刻,望著薑九兒耐心平和的眼眸,敞開了心扉,敘敘訴說著自己的問題。
薑九兒大致記了關鍵,耐心地給她開導。
一下午時間過去,送走來訪者,她剛換好衣服準備下班,助手小穎給她遞了一份文件。
薑九兒打開看了一眼,又遞回去,邊走邊說:“不是說了,不外訪。”
“可這位好像出價挺高,而且他這身份我在網上查了,有點得罪不起。”
“喲嗬,難不成遇到什麼大人物了?”
薑九兒打趣,頓住了腳。
“京都那邊的,非富即貴。”
助手小心翼翼的回答。
聞言,薑九兒眉心微沉,京都啊,她對那個地方可不陌生。
四年前,她命懸一線護住早產的孩子,央求醫生向外宣布死亡通告。
她以為能一笑而過,再度聽到,她卻發現自己並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平靜。
甚至,有種蝕骨灼心的痛楚在不斷擴散。
“薑醫生?”小穎喊她。
薑九兒回神,拍拍她的肩膀,下班回家。
路過蛋糕店,她進去取了提前預定的蛋糕,又買了一些小零食。
今兒是大寶和二寶四歲生日,所以她就算一下午不工作也要回去陪他們。
兩個小崽子,是她拚命保的,也是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在樓下停好車,薑九兒提著東西上樓,口袋傳出短信的叮咚聲。
一般擱在往常,她定是第一時間查看,但是今日不同,她手提太多東西。
“沫沫,洋洋,快來幫幫媽咪。”
一進屋,客廳不見人,隻有臥房隱約傳來聲音。
她將東西放好,循著聲源推開門,就看到窗前的桌子上,兩個小崽子一左一右湊在一起,不知在研究什麼。
薑九兒沒有上前打擾,而是象征性敲了敲門。
沫沫和洋洋同時回頭,迅速將東西藏了起來。
薑九兒假裝沒看到,笑吟吟地朝他們招了招手:“阿姨呢,怎麼就你們兩個在?”
“她說今天是我和洋洋的生日,她一個外人不好參與。”
沫沫因為是第一個出生,相比洋洋要硬實一些,也更懂事。
薑九兒撫摸著兩兒子的腦袋,返回客廳時,特意瞥了一眼剛才他們在的地方。
那裏已經一片空白。
幾分鐘後。
客廳內,一家三口唱生日歌,切蛋糕。
透過燭火,薑九兒看著兩個可愛又乖巧的兒子,心中思緒萬千。
當年之事,她曆曆在目......
七個月難產,曆經生死,轉眼已經過去四個年頭,她也從一個被人瞧不起,為了錢財無奈出賣自己的卑微女孩,變成了一名優秀獨立的心理師。
當初,她一個剛出校門的普通女孩,卻被程家夫人的一通電話改變了命運,他的酒鬼父親把她賣了,五百萬,賣給陌生人當妻子。
她本以為結婚不過是走個過場,誰知,婚後沒多久便發生了意外,程律醉酒將她當成了他心底的白月光,渾渾噩噩發生了關係。
“媽咪,幹爸說,等你有空了,會帶我們去京都玩。”
洋洋稚嫩的嗓音,打斷了薑九兒的思緒。
她回神逗他:“那媽咪暫時沒空怎麼辦?”
“明天就是周末,你不是不上班?”
他們倆正在放暑假。
沫沫眨巴著眼睛,無情拆穿了薑九兒。
洋洋也奶呼呼地附和點頭。
她的視線,在兩個小崽子之間來回徘徊,豁然想到白天助手讓她看的文件。
京都啊!
“真的想去?”她確認?
兩隻小崽子積極點頭:“想,我們想去看幹爸!”
兩人口中的幹爸,是鹿新,也是當年拯救了他們母子的醫生,隻是這些年他們總是視頻對話,還從未真正接觸過。
既然他們也想去那邊,那她就正好接下這個單子。
母子三人行動很快,前一天給鹿新打了電話,第二天就簡單收拾行李,朝著京都出發了。
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再回去,可一切都像是商量好的聚在了一塊。
算了,反正京都那麼大,她應該不會那麼倒黴,一回去就能碰到她此生不想見的人。
京都距離海城很近,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鹿新別墅外。
不等薑九兒下車,兩崽子已經推門,衝著眼前的小洋樓,興奮地手舞足蹈。
“媽咪,快看,幹爸好有錢啊!”
“媽咪,幹爸能夠分你一點點錢錢就好了,這樣媽咪就不用這麼辛苦啦!”
洋洋拉著薑九兒的手,頗為苦惱地異想天開。
薑九兒苦笑一聲,蹲下身給洋洋整理了衣裳,又去後車廂取出行李。
“沫沫,開路。”
“好哦。”
進到客廳,薑九兒將兒子交給鹿新,便照著地址到了一家曲徑通幽的茶社。
“這是我的名片。”
“請跟我來。”
送茶小姐領著她穿過長廊,進了一個包房。
裏麵草席上盤膝坐著一名男子,見到薑九兒,立即起了身。
互相介紹對方後,薑九兒在他對麵落座。
“薑小姐,是這樣的,我家老夫人經常會出現哀嚎、打人、伴隨著走神、呆滯的症狀,甚至偶爾還會生出想要自殺的舉動。”
“狂躁症加抑鬱症。”
對方說明情況,薑九兒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
“我需要見見病人,你給安排個時間吧,最好是......明天上午。”
“我需要征求我家老板的意見。”
男子說完,起身去了隔壁。
薑九兒的視線跟過去,發現他身後是一道薄紗屏障,隱約能看到隔壁坐著一個男人,姿勢優雅,略帶了點孤傲。
不過一會兒,男子出來,向她點頭。
“上午九點半。”
薑九兒喝完一杯茶,起身要走,還不忘睞了那茶一眼:“不錯。”
男子目送她出包房,轉頭就看到從隔壁走出來的男人,瞬間垂首:“程總。”
程律一身黑衣,將那張英俊的麵容,襯托的冷傲神秘。
他的目光緊緊鎖著方才薑九兒用過的茶杯,回想她的聲音,總感覺有幾分熟悉。
“程總,這是她的名片。”
男子恭敬奉上,程律接走,看著上麵的名字,微微擰眉:薑久!
為何跟那個女人,這麼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