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初一本正經道:“隻有解剖,我才能找到死者的真正死因。”
“她不是淹死的?”小吏挑眉問。
“當然不是,至於原因,你可以自己看。”於初也不多言,直接讓出位置給他。
小吏查看了口鼻等處,麵色微沉,默然思索了一會兒,問:“你說的解剖......真能找出她的死因?”
“自是能的,”於初將白布蓋回去,歎了口氣,“隻可惜現在沒有所需的工具,得等明天啦。”
“先出去吧。”小吏說罷,直接吹滅了油燈。
於初問道:“外麵有人把守,怎麼出去?”
小吏沒有搭理她,徑自走向房間另一側,小心地推開窗戶,跳了出去。
外麵是個園子,黑漆漆的,一點聲響也無,於初跟在後麵,兩人一路來到官署的西側,翻牆出去。
“你該回去了。”出了巷子,小吏突然停下說。
“多謝提醒,我這就走。”於初扭頭就要開溜。
對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然道:“我指的是你該回大牢。”
於初訕笑道:“世子爺既然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就不能先放我一馬?”
“你認得我?”黑夜中,這人的眼中閃過一抹幽光,手上也加了幾分力,拽得於初的手腕生疼。
“我幾年前在皇宮見過你的,所以認得,你貴人多忘事,肯定不記得了。”
在停屍房時,她一眼認出,這便是定王府的世子楚言修,又因原身之前無意中聽聞大理寺的新任正卿便是即將回京的定王世子,故而猜測他是看出此案有蹊蹺,想在公開到任之前,暗中先查探一番,所以才刻意在他麵前展示自己驗屍的能力。
楚言修沒有鬆手,盯著她,薄唇輕言:“能從大理寺獄中逃出,你很有本事啊。”
“一般,一般。”於初咧嘴賠笑,“其實我也是趁亂跑出來的,我乃蒙冤受屈,總不能待在獄中等死。”
“此案將由我接手,我會查個水落石出,絕不冤枉無辜。”楚言修拉著她往前走,“先回去,省得讓人說你畏罪潛逃。”
於初急道:“不行,太子要殺我滅口,我剛進大牢就慘遭酷刑,幾乎沒命,回去就是個死!”
楚言修驟然停步,回頭看過來,冷冷地問:“你究竟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秘密可不少呢,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等我安全了,以後慢慢說給你聽,如何?”於初握住他的手,眼巴巴地說道,“世子爺,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不想死啊。”
太子的秘密可是很值錢的,就不信楚言修不動心。
楚言修尋思一時,仍是拉著她回大牢。
“先回去,我有辦法護你周全。”
“如此,我就謝謝你了。”於初放下心,乖乖地跟他回了大牢這邊。
大理寺少卿馮寶已經聞訊趕過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正團團轉,見於初被人帶回來,當即怒叱道:“好你個小賤人,竟敢逃獄,把大理寺當什麼地方了?來人,把她給我鎖起來,狠狠地打!”
於初做驚恐狀,立即縮到楚言修身後,“世子,快救我。”
楚言修道:“犯人先前已受過刑了,再打是會出人命的,馮大人不如先饒了她這回吧。”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有臉在本官麵前叫喚?立刻給我滾蛋!”馮寶破口就罵,也沒看看來人是誰,待定睛看清楚時,兩腿一哆嗦,跪倒在地。
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不禁冷汗涔涔,腦子嗡嗡地響。
“下官不知是定王世子駕到,言語冒犯,罪該萬死!”
誰不知道定王世子是個狠人?且仗著太後疼愛,行事毫無顧忌。
幾年前朝中有位大臣在皇上參了他一本,隻說他出入煙花之地,有損皇家顏麵,就被打了個半死不活,差點落下終身殘疾。
適才自己可是當麵辱罵了他......
可這時候,卻有一隻手拖住了他顫抖的胳膊。
“馮大人不必害怕,我現而今已不幹那等荒唐事了,起來吧。”
“多,多謝世子爺。”馮寶捏了把汗,忙請楚言修進內堂去坐,殷勤地給他斟茶倒水,“下官以為,世子要下月初才來大理寺呢,不曾遠迎,怠慢了。”
楚言修答道:“我急著見太後,一人單騎先回了京,不曾想剛回來,就碰上一樁大案。”
“您剛回,還是歇息幾日,多陪陪太後吧,莫要累壞了身子,此案交由下官辦理即可,不值得您費神。”馮寶客客氣氣地說。
“你是覺得,本世子年輕,能力不夠,辦不了案嗎?”楚言修重重地擱下茶杯,一臉不爽。
嚇得馮寶再次跪倒,“下官斷斷沒有此意!”
“沒有就好。”楚言修輕哼了哼,斜睨過去,“這位於二小姐,是我先前帶去問了些話,並非逃獄,現在你們押回去吧,還有,明天我要正式提審,在此期間,你必須保證她的安全,倘若人有個好歹,導致無法順利辦案,你就等著人頭落地吧!”
“世子......”
“你若有意見,大可以讓別人來替你,我朝能人有的是。”
馮寶像吃了黃連的啞巴似的,有苦說不出。
“下官遵命。”
於初被帶回了原來的牢間,不多時,又有一隊差役過來,一字排開,守在門口。
總算是暫時安全,於初靠著牆坐下,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夢到被很多黑衣蒙麵的人追殺,無處可逃,最後萬箭攢心而死,好幾次驚醒過來。
次日清晨,獄卒送來饅頭清粥,於初吃了,精神稍微好些。
太陽透過窗子投射進來,裏間逐漸亮起,她低頭看向套在身上的血衣,目光暗下去。
太子和皇後是不會放過她的,縱然洗清冤屈,危險也不會離她而去,得想個什麼法子保命才行。
“大理寺卿提審犯人於初!”
外麵的傳話聲打斷了於初的思緒,她站起身來,跟著獄卒離開牢間,來到東麵的審訊室。
楚言修衣冠齊整地坐在上首,冷眼掃了於初一眼,默默端起茶抿了兩口,他身側的隨從便說:“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