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可？！

　　之前不是商量好好的嗎？怎麼會臨時變卦？

　　葉瑾彎腰行禮，“皇上把臣放回去，單單留臣妻在身邊伺候，唯恐，天下人閑話。”這是怕人說皇上對弟媳圖謀不軌？

　　“要不，你也留下？”葉昭不耐煩的蹙了下眉頭。

　　“也可。”

　　“不可！”綠珊打斷了葉瑾的“毛遂自薦”。

　　相信她對葉瑾的處境也略知一二，唯恐這一留，就是一輩子。畢竟，聖心難測，生殺隻在一念之間。

　　葉瑾對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他不可能接受我做他的妻子。而他之所以替我出頭，我猜測，他隻是想做戲做全套，坐實了我真的是他心上的妻罷了。這樣，他的綠珊也就安全了。

　　看起來好像是我作繭自縛，可初心卻是想保自己一命。

　　豈料，綠珊噗通跪下，“綠珊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自幼和皇上，王爺一同長大，見證了你們的手足情深，我以為你們會一直兄友弟恭，身為孤兒的綠珊真是羨慕至極，可沒想到，昭哥哥當了皇帝之後，就變了，變得多疑，變得心思縝密，變得讓人無法靠近，變得，讓人害怕。”她帶著一絲怯意。

　　是人都會變的。

　　畢竟，他是一國之君，而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無邪的孩童了。

　　他怕那個曾經視為手足的弟弟，終有一天會殺了他取而代之。

　　這話讓偏殿裏的兩個男人，默不作聲。

　　葉昭有一時的失神，眼神從心機頗深的深邃漸漸暗淡下去，他輕輕的蠕動了一下嘴唇，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綠珊不想看見皇上和王爺骨肉相殘，更不想看見天下蒼生活在戰亂之中。王爺這麼多年替蒼翼南征北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若皇上非要治王爺的罪，那綠珊願意替王爺受罰！”

　　綠珊這招屬實高。

　　皇上心裏有她，肯定不忍動她，自然也不會動葉瑾，因為怕傷了她的心。而葉瑾，也會念著她的好。那我為葉瑾所做的一切，又算得上什麼呢？隻能保葉瑾不死，卻保不了他的榮華富貴。

　　誰讓人家是青梅竹馬，而我，什麼都不是呢。

　　嗬。

　　葉昭眉頭深鎖，怒喝一聲，“夠了！啟明王妃隨啟明王回府，三日後來宮裏給朕診病，隨叫隨到！”葉昭像看穿了我似的，輕扯嘴角，“別想著騙朕，你要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滿門抄斬的！”

　　而兵權之事，隻能作罷。

　　葉瑾手握兵權不是一天兩天，這次若是強奪，恐怕真的會天翻地覆。而葉昭身邊盡是名醫，怎麼可能相信我會醫治呢？如果說綠珊是他的弱點，葉瑾擁有綠珊，那便是一塊免死金牌。所以葉昭想讓我變成葉瑾的弱點，順便牽製住綠珊。

　　葉昭的心思，真是太過縝密。

　　可惜，他算錯了，我永遠不會成為葉瑾的弱點。

　　出宮的路上，綠珊甩開葉瑾的手臂一共三次，而我，走在他們的身後，看的一清二楚。

　　葉瑾偶然的回頭，眸子裏還有未散的擔心，不用猜，怎麼也不可能是為我。我略過他的目光，看向別處。

　　我不想和他們回家，可我，身不由己。

　　我現在能做到的，就是先在蒼翼站穩腳跟，見機行事。畢竟，王府不是我的終點，葉瑾也不是我的良人。

　　到了啟明王府我才知道，這些日子為了讓綠珊養病，遠在北冥的葉瑾，特意命人把她從別苑接回府上養著。

　　還真是情根深種呢。

　　他命人給我安排了一個又大又寬敞的院子，正巧與綠珊的院子挨著，我謝絕了，選了一處最僻靜的落雨閣。他對我的選擇似乎有些不滿，皺著眉頭問，“怎的會選那麼偏僻的地方？”

　　我無所謂的撇了撇嘴，“省的總出現在綠珊姑娘麵前，給王爺惹麻煩。”他眸光一滯，垂眸不語。“等這件事有了結果，王爺可別忘了對我的承諾。”我直視著他略帶閃躲的眼。

　　“什麼承諾？”葉瑾幾乎是一怔，好似是我逼迫他要娶我為妻似的。

　　“你說會讓我平安離開，並且送我個如意郎君。”葉瑾眸色黯然的閃爍了一下，笑的有些牽強。

　　放眼望去，王府的院子裏，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刺目。一抹青綠由遠及近，給這片白徒增不少盎然。

　　“王爺，聽聞蘇姑娘要在府裏住上一段時間，這是我在王府養傷時照顧我的凝紗，還算無微不至，就把她送與姑娘，照料她飲食起居吧？”不過是來養傷的，卻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姿態。

　　嘁，不怕沒好人，就怕沒好心。

　　“既然如此貼心，綠珊姑娘怎能舍得給我？還是留你自己使喚，我一個人習慣清淨。”

　　她並沒有嬌滴滴的撒嬌，而是輕描淡寫的拉著葉瑾的胳膊，“王爺，綠珊也是好心，怕姑娘在此待的不自在。”這話說的，好像王府是她家似的。

　　她很榮幸的讓我再一次想起了蘇淮儀。

　　一種莫名的酸澀，油然而生。

　　葉瑾的眸光落在綠珊的攬著他的手上，隨即握了握，滿眼的情意。

　　我這個所謂的王妃，反而像個外人。

　　當然，我也的確是個外人。

　　隨即他轉過臉，似乎想說什麼，我緊忙拉著凝紗與他擦肩而過，“就不給王爺添麻煩了，既然是綠珊姑娘的好心，我也就勉為其難的收了吧。”就算他真要說什麼，也不會是向著我的話，所以，還是別自找麻煩了，沒意思。

　　在葉瑾詫異的目光中，我領著凝紗往落雨閣走去。

　　隨後的一兩日，我便閉門不出，專心研究如何醫治葉昭，萬一我把他的奇症真的治好了呢，他會許我一生自由吧。

　　期間，葉瑾來過，可我並沒有過多的理睬，隻把他一人晾在一邊。因為我聽凝紗說，他和綠珊已然恩愛如初，如膠似漆了。

　　雖然明知道綠珊把凝紗安排在我身邊是何用意，可當我聽到這一消息的那一刻，心裏還是忍不住的難過。

　　葉瑾幾次找話題聊，我都沒有接茬，因為我很快就會離開他，也許，再也不會想起他。

　　入夜時分，我剛準備睡下，凝紗笑盈盈的從外屋進來，“這幾日，綠珊姑娘看王妃很是操勞，特命奴才給您煎了碗補藥補補身，王妃還是喝了睡吧。”我看了眼那黑漆漆的藥湯，心裏不免咯噔一下。

　　她會這麼好心？該不會是要滅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