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摘一天棉花，能拿幾個工分？”原身不事生產，從來不關注家裏的錢夠不夠用，李敬賺錢辛不辛苦。李敬竟然也忍了原身三年，真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

　　“五個工分。”村長想到方苗苗好吃懶做的個性，“摘得勤快才有五個工分，要是偷懶，也就一個工分。”

　　“那......有沒有賺錢更多的？”

　　“去去去，快回家，別添亂。你啊，能拿到五個工分，都算你洗心革麵。”村長趕異想天開的方苗苗走。

　　一張糧票突然被方苗苗塞進村長的手裏，“蛋不能白拿。還有拖拉機要是開班了，村長你記得馬上通知我！”開拖拉機肯定很賺錢。方苗苗捧著兩個雞蛋，跑的很快不見身影。

　　“這丫頭......”村長笑嗬嗬地看著方苗苗的背影，懂事了。可惜小李的腳，哎......月黑風高的，不知道哪個缺德貨害的小李從糧倉的架子上掉下來。

　　小跑回到家，方苗苗滿臉是汗地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門。等有錢了，房子得裝修下。

　　瞧這門脆的，連喪屍的一嘴巴都擋不了。方苗苗默默地把被卸下來的半扇門放在地上。

　　“我回來啦！”方苗苗如珍如寶地捧著兩個雞蛋。吃雞蛋！吃雞蛋！今天能吃到雞蛋啦！方苗苗雀躍地簡直想繞著村子跑三圈。

　　“來得正好。菜疙瘩好了，進來吃飯。”拄拐的李敬見方苗苗跑的滿頭是汗，愣了愣，“你被狗攆了？”方苗苗怕狗，打著怕狗的名字，從不出門幹活。“哪條狗，我去跟村裏人說說。以後用鏈子栓起來。”

　　“沒有狗。”方苗苗樂嗬嗬地拿著雞蛋，獻寶似地拿著給李敬看，“我從村長家買了兩個雞蛋。”

　　李敬的臉一下子冷下來。“班呢？退了嗎？”

　　“村長說不能退。”

　　“所以你不僅不退班，還買了雞蛋回來？”啥家庭啊，還一買買兩個。李敬氣的臉色更加白。

　　“沒事，拖拉機班以後我去上，買雞蛋的錢，我明天開始去掙工分掙回來。”方苗苗打包票。

　　“你去上拖拉機班？還去掙工分？”要不是家裏沒錢，李敬真想送方苗苗去醫院看看，是不是被車子撞壞了腦子。

　　方苗苗不肯離婚，那這日子還得過下去。為了避免方苗苗再亂花錢，李敬把剩下的兩張糧票收了回去。當晚，兩人吃的還是菜疙瘩。

　　一覺睡到大天亮，方苗苗享受久違的安寧。真好，沒有喪屍存在的年代。抱住破破爛爛的花被子，方苗苗卷起來打了好幾個滾。

　　鑒於方苗苗屋裏的門被方苗苗親手卸了，昨晚，方苗苗是和李敬一起睡的。

　　方苗苗醒來時，李敬已經不見了。

　　腳還傷著，人能去哪兒？

　　起床的方苗苗看見桌子上放了一個瓷碗，碗裏頭是顆小小的雞蛋。

　　白煮蛋！方苗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男人啊，真是嘴上說不要，行動很誠實。昨天還說買雞蛋費錢，今天就煮了。真香定律，永不過時。

　　像對待一件無價之寶，方苗苗小心翼翼地磕碎雞蛋的硬殼，一點點兒地剝去外麵一層，再啊嗚一口，全部拖進嘴裏，慢慢地咀嚼。

　　蛋黃的味道濃鬱，和淡而無味的蛋白這麼一中和，絕了！

　　真好吃，活在能吃雞蛋的日子，也真好。

　　三嬸一進屋，看見的就是方苗苗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桌上還堆了小半的雞蛋殼。

　　好嘛，自己在家吃雞蛋，李敬在外頭曬太陽掙工分。

　　三嬸恨不得拿把掃把打醒方苗苗，“昨兒個你三叔還跟我說苗苗你變勤快了，完全在瞎說！”三嬸把手往腰上一插，“快，跟我去摘棉花。李敬腳都那樣了。你還忍心讓他出去掙工分？”

　　自己還在這兒吃雞蛋！

　　倘若眼神可以殺人，方苗苗已經死過一回了。

　　“李敬去掙工分了？”方苗苗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對，在大太陽底下摘棉花。一群大老娘們中間，就他一個拄拐的大老爺們。苗苗你要是有良心，你就讓他回來，自己去摘。”三嬸進門拉住方苗苗的手，就想往外拽，死活拽了半天沒拽動。

　　三嬸更加生氣了，“你還不願意去？苗苗，做人要有良心。李敬的腳已經壞了，以後肯定會瘸。可萬一在養傷的時候多養養，沒準能不那麼瘸。苗苗，讓李敬歇歇吧。”

　　昨天方苗苗偷跑被車撞的事，全村都知道了。今天李敬就出來幹活，大家夥兒都猜到是方苗苗逼李敬出來幹活的。

　　“我沒讓他去掙工分。”方苗苗想到半夜裏，李敬忍不住腳傷的痛，翻來覆去睡不著。就這情況，還出去幹活？腳還想不想要了？越想越生氣，方苗苗擼起袖子就往外頭跑。

　　三嬸措手不及，還被方苗苗帶著跑了幾步。

　　氣勢洶洶的方苗苗帶著一股子怒火，奔到了摘棉花的地裏。一群穿紅布襖的老娘們中間，就李敬一個瘦高的身影格外明顯。臉被太陽曬的通紅，出了不少汗。不知道是摘棉花熱的，還是腳傷痛的。

　　“李敬！”方苗苗氣沉丹田，大吼一聲。摘棉花的婦女們都停下來，看村裏這個有名的懶女人。別說，三嬸竟然還真的把她弄來了。

　　“跟我回去。”方苗苗兩步並作一步，跑到李敬的跟前。

　　可能是太陽太曬，李敬竟然從方苗苗的眼裏看出了對他的關心。李敬低頭抓住竹簍，“摘棉花的工分雖然少點兒，但......”

　　“但你的身體重要，回去休息。”方苗苗一把搶過李敬身上的竹簍，放在地上。“今天的工分我來掙。我先送你回去。”

　　在一群老娘們的瞠目結舌下，方苗苗一把背起瘦弱的李敬，沒事人兒似的就往回走。

　　指著方苗苗走遠的背影，孫紅英懟懟三嬸的胳膊，“那懶東西的力氣這麼大？”

　　三嬸也很吃驚，“不知道啊。但苗苗好像願意幹活了。她剛才說會回來摘棉花。”

　　孫紅英癟嘴，“我看懸，她就動動嘴，你看她回不回來摘棉花。”

　　回到家裏，方苗苗把李敬放在凳子上。“你是病人，要有病人的自覺性。乖乖在家裏養傷。”想到現在不是弱肉強食的末世，男人們可能還有點兒賺錢養家的自尊，方苗苗又補上一句，“養好傷再去賺更多的工分。”

　　一切向錢看的方苗苗才是李敬認識的方苗苗，他看著準備出門的她，“你真打算去摘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