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妙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正坐在地上玩泥巴的沈錦月,他臉上沾滿了泥濘,細胳膊細腿的整個人像一條泥鰍,手腕上似乎還有些許紅痕,一雙大眼睛水汪汪,但是眼神十分惡劣。
“你怎麼才回來?快點做飯給我吃,我餓了!”沈錦月間沈妙妙背了個大麻布袋,裏頭似乎滿滿當當塞著些什麼,有些好奇,嘴上卻把他姐當作丫鬟一樣使喚。
“一天到晚不在家,你不在家怎麼伺候我?”沈錦月撅了撅嘴巴,神情流露出不滿,高傲地抬起他的小頭顱睥睨著沈妙妙。
誰知下一瞬,門外就走進來頂著臭臉的蕭祁,沈錦月神情瞬間一變,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頑劣的性子,低著頭繼續堆砌他的泥巴堡。
蕭祁好整以暇地眯著眼睛看著沈妙妙,神情仿佛在說“看看你寵出來的好弟弟”。
沈妙妙盯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內心火氣不打一處來,沈錦月把她放在家裏頭用來製作口脂的容器全都摔碎,滿地板的玻璃渣子,隨便踩過去一腳都能讓人痛半晌。
雖說她的容器可以從空間中無限生產,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但也不能給沈錦月這麼揮霍!
沈妙妙黑著一張臉,她趁著聲音命令道:
“沈錦月,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這些東西你當真以為不要錢的是嗎,瓶瓶罐罐你想砸就砸?今晚你不許吃飯。”
什麼?!
沈錦月聽到不許吃飯,立刻就從地板上彈了起來,這還得了?
民以食為天,他沈錦月最在乎的就是能吃上一口熱乎的飯菜,然後再去村子裏頭和各家的狗吵架。
“憑啥?”沈錦月抬著下巴,小傲嬌地看了一眼沈妙妙,不屑地說:“你不讓我吃我就不吃了?我才不聽你的。你應該伺候我,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沈妙妙就算是前世做主播遇到網絡噴子都還沒敗過下風,在小崽子這裏居然還得憋著氣,她立刻變了臉,整個人凶狠無比。
“我是你姐姐,你無父無母我就是你最大的長輩,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可以直接把你賣給人販子,讓你被閹了然後去宮裏頭當太監,或者賣給秦樓楚館讓你去做男、女支最好的後果你也就是個端茶倒水的小廝,一輩子脫不開賤籍。”
這一番話把本來覺得自己至高無上的沈錦月嚇懵了,他眼眶中立刻氤氳出眼淚,一臉委屈和害怕,想到沈妙妙口中的太監,男、女支和小廝,他一個都不願意做!
“你騙我的吧?”沈錦月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身體居然不自覺地就轉向了站在一旁看好戲的蕭祁。
沈錦月潛意識裏覺得蕭祁不同尋常,他不會騙自己也不屑於騙自己。
結果蕭祁挑了挑眉,點頭道:“甚至可以直接把你浸在豬籠裏,讓你做個專門喂豬的。”
沈錦月小小的世界觀再次崩塌了,這和他之前從伯母趙彩雲那學來的思想大不一樣!
“你今晚別想吃飯了,沒想清楚自己哪裏錯了也別回來睡覺,去外頭罰站吧。”沈妙妙用最淡然的語氣說出了最狠心的話。
沒法子,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如果她不能現在狠下心來教育沈錦月,等他再長大一點就晚了。
娃娃得從小抓起,沈妙妙既然答應了原主要撫養沈錦月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她就會說到做到,也打心底裏把沈錦月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來看待。
沈錦月兀自瞪大眼睛,看著沈妙妙絕情地把他推出門,隨後“砰”一聲關上了門,現在天氣寒冷,要他在外頭站一個晚上,還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在某一個瞬間,沈錦月想哭,他姐真的不要他了嗎?
關上門後沈妙妙開始倒騰自己麻布袋裏頭的銀兩,她必須要想辦法存錢,不能大手大腳地花,最適合放銀兩的地方就是自己的空間。
“喏。”沈妙妙抄起幾兩銀子,隔空扔給了坐在床上閉目養神的蕭祁。
對方反應迅速,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伸手接住了從空中飛過來的銀子。
他眼神陰暗,瞟了沈妙妙一樣,沈妙妙是什麼人,就這麼一個動作,她瞬間看出蕭祁與旁人的不一樣。
“你會武功?”沈妙妙皺眉,直截了當地問,她現在越來越好奇蕭祁的身份,這人雖然腿瘸了,但是一身孤傲,而且頗有些頭腦,身手敏捷深藏不露,雖然說是已經和她成親入贅了沈家,但是沈妙妙有種直覺。
要不是這人的腿還沒有好,他早就連夜逃離這裏。
“會一點,以前經常被人欺負,所以自己偷偷鑽研了一下,學點防身的技術。”
蕭祁眯著眼睛,淡淡地解釋,他心中突突響起警報,自己剛才一瞬間的本能反應,居然讓這村婦看出了些許端倪。
但事實上,如若是在趙彩雲等人麵前,他剛才的動作再尋常不過,隻能說,是沈妙妙很有眼力見,並且非常敏、感。
一個村女怎麼會懂得武功?
又怎麼可能看出來自己的功底?
蕭祁勾起唇角,他突然意識到,這屋子裏的兩個人似乎都各有各的秘密。
“你真打算讓沈錦月在外頭站一個晚上麼。”蕭祁幽幽地開了口,他鼻梁挺翹,薄唇一張一合地翕動,坐在床上不動時就像羅浮宮中的藝術雕塑。
沈妙妙眨著眼睛欣賞了一下這長得還算有姿色的贅婿,說:“不給他一點嚴厲的懲罰,沈錦月不會改的,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咱們不狠下心來磨練他,以後他幹啥事我們都要給他擦屁股。”
沈妙妙這話倒是話糙理不糙。
蕭祁閉上了眼,他今天跟著沈妙妙去鎮子上走了一圈,腿腳已經非常疲憊,有些不堪重負。
然而就算將自己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仍然沒有任何跡象,沒有人來找他。
他的下屬不應當如此效率低下。
蕭祁閉著眼睛,心裏頭算盤敲得叮當響,關於自己被行刺的事情,看來裏頭大有玄機,手底下人宛若失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