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閑言碎語如同遊龍一般盤亙在這山頭的小村寨裏,各家各戶都在細細碎碎數落著趙彩雲一家。
沈妙妙透過原主記憶得知,她親眼所見沈春娟和人苟合私交,這在古代是最為忌諱之事,利用好這個把柄,日後說不定還可以從趙彩雲那狠狠撈一筆錢財。
當然,前提是那沈春娟對小秀才愛得深,戀得緊。
這樣她才能一直拿捏著趙彩雲的心理。
沈春娟不顧禮儀廉恥,尚未出嫁,待字閨中,竟然敢私會情郎,雖說愚鈍,倒是勇敢,不像她,才剛剛醒過來就得知,自己被趙彩雲嫁給了一個瘸子...明麵上卻還要說,是蕭祁入贅了沈家!
“唉,我說,你想睡床還是睡地板?”沈妙妙單手撐著下巴,眼神不由自主往蕭祁身上瞄,“不過想必你也不忍心讓我睡地板吧?”
她不可能會和一個素未謀麵,來路不明的贅婿同床共枕,雖然....這人和自己戀戀不忘的學長如同複製粘貼一般,俊俏的臉龐能讓京城中無數大家閨秀芳心暗許。
蕭祁聞言,並不按套路出牌,他嗤笑一聲,淡淡道:“我睡床。”
瞧見他不屑的神情,沈妙妙仿佛能從他臉上看到幾個字:我有什麼不忍心的?
......
於是,二人就著一身汗臭味,各就各位,沈妙妙不跟他一般見識,心中默念三遍:這人長著一張和學長一樣的臉,揍不得。
最後她把自己勸明白,認命地爬到地上打了個地鋪,從屋子角落裏堆積的茅草中扯了幾把下來,平鋪在地上,陰冷潮濕的氣息包裹著她,唯一用來保暖的衾被已經忍痛割愛,給了蕭祁。
男人寬闊的後背對著她,毫不猶豫地裹著一層冷似鐵的布衾,似乎已經漸漸沉入夢鄉,而沈妙妙平躺在茅草上,寒風瑟瑟的,吹得她無比清醒。
要不然,同床算了?
太冷了。
沈妙妙癟癟嘴,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鐵骨錚錚是硬漢,為了活命,胯、下之辱都可以忍受,她為什麼不能和自己的夫君同床?
但是沈妙妙還是壓下來心頭的想法,她輕輕握了握自己手腕上的痣,溫熱的觸感摩挲著指腹,月黑風高之時,沈妙妙鑽進了自己那五十平米大的空間裏頭。
暖和!
空間密閉無風,空曠平靜,仿佛進入到另一個世界般。
在不遠處,沈妙妙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滿意地觀賞著自己塞進空間的兩袋米和兩桶油。
方才做飯,已經快要把從嬸子那借來的米用完,眼下正是寒冬臘月,吃不飽飯便沒有熱量,無法幹活,如此下去,死路一條。
沈妙妙打算把這兩袋米和油悄悄從空間中取出,藏在家中地窖內,以備不時之需。想起自己先前利用口脂、胭脂、青黛製作美妝產品,從而成為了流量博主,賺了很多錢,她打算重操舊業。
畢竟,古代女子用古代化妝品,這不是很合理嗎?
沈妙妙想到了生財之道,心中倒是安穩許多,盤算著要如何開始自己的事業。
不說這窮鄉僻壤的山村,隻要進了城,裏麵多的是官家小姐,平日裏參加個宴會,需要塗脂抹粉,稍正式一些的宴席,又需要精心打扮,化妝品這類消費之物,市場是很廣闊的。
她做過青黛胭脂,空間中也能提供源源不斷的原材料,隻要找到合適的時機銷售,日後便不需要憂愁沒錢。
現如今家徒四壁,連一床被子都巴不得拆開成兩份來蓋,茅草都要從別家扔掉的垃圾堆中挑挑揀揀扒拉出能用的撿回家,沈妙妙抹一把辛酸淚,覺得這苦日子真不是人能過的。
與此同時,蕭祁眯著眼睛,如同黑暗中狩獵的猛獸,他背對著身後女子,呼吸勻稱,實則精神高度集中,觀察著屋中人的動靜。
稍一回頭,他便能用餘光看到地上一坨黑漆漆的東西。
沈妙妙此刻正睜著眼睛,六神無主,因為她魂身正處於空間中,肉體不過是一尊雕塑。
蕭祁皺眉,難道這女子真的奇特無比,竟然是睜著眼睛睡覺的?
俗世奇人他蕭祁見過不少,胸口碎大石,赤腳穿火海,高蹺走鋼筋,還真沒見過睜眼睡大覺的。
蕭玠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這村家女怎的如此神秘?
殊不知,沈妙妙在空間裏頭的井裏灌了滿滿一口水,酣暢淋漓,安頓好存儲的材料的食物,隨後才悄咪、咪從空間中退出,瞳孔中染上光芒。
“你幹嘛?”沈妙妙突然開口。
蕭祁身形一頓,她在說夢話?
感受到床上人黏膩的目光,沈妙妙知道他此刻清醒著,甚至在用餘光偷偷打量自己,好歹自己前身也是武侯世家嫡女,直覺很準的。
“跟你說話呢,你看我幹嘛。”沈妙妙直接坐起身,側身望過去,仿佛要把蕭祁的背都給盯穿。
蕭祁略一皺眉,心臟漏一拍。
她怎麼察覺出來的?
保留著這份疑惑,蕭祁總算沒再拿屁股對著沈妙妙,而是轉了個身,安然自得地躺在床上,冷冷地說:“少自作多情,我是防狼。”
好一個防狼,沈妙妙感覺自己被方才那一大口井水嗆到,好半晌憋不出一句話來,她沈妙妙看起來很流氓麼,一個大男人居然對著她“防狼”。
蕭祁此刻已經閉上眼睛,顯然是不打算再繼續搭理自己,沈妙妙哼一聲,翻了個白眼,她重新躺在刺撓後背的破爛茅草對堆上,睜著眼睛看黑洞洞的屋頂。
難以入睡。
一想到日後的艱難,她就頭疼,不過,先前在嬸子那散步出趙彩雲做的虧心事,想必第二天村子裏就該傳得沸沸揚揚了。
沈家給兩個孩子留下的財產少說有十畝田地,原主的唯一遺願是照顧好親弟弟沈錦月,她心有餘而力不足,畢竟如今財產全數掌握在沈福明和趙彩雲那對狗男女身上,說什麼她沈妙妙也咽不下這口氣,她打算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奪回來。
黑暗中,沈妙妙眼神逐漸堅定,尋到方向後,反而放鬆下來,就著瑟瑟寒風,倦意逐漸將她包裹,隨後便慢慢沉湎在安然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