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花臉黑成鍋底,也不管娃兒是否在手,大嗓門衝著鄭三喜吼了出去。
“給老娘滾!我家不歡迎你!”
莫進生不好摻和進來,便把娃兒抱走。
鄭小花沒了娃兒更好發揮,雙手叉腰,“鄭三喜,你聾了還是咋地?沒聽見老娘讓你滾!”
婆婆一米六五,這平均身高不怎樣的年頭,是村裏最高的女性,足足比嬸嬸高了一個頭。
更別說氣場,鄭三喜矮了幾分。
她隻得掩飾嗬嗬笑了兩聲,“大嫂,你有什麼好神氣的,聽說關洲瘸了。”
鄭小花又開始滿院子找掃把,要把鄭三喜打出去。
李雪燕,“......”
婆婆的戰鬥力一向如此,能動手不嗶嗶。
“關洲出來看看你媽,她要打你嬸了!”鄭三喜便躲邊喊,就是不離開。
“關洲你一個小輩別管,這是女人之間的事。”莫進生提醒道。
“大哥你這樣教育孩子不好吧,關洲瘸了,我一個長輩來看他,他不陪我坐一會兒就算了,你們還這樣欺負人!”
院子裏雞飛狗跳,其他弟弟妹妹站在堂屋門口伸長脖子往外看,不知該怎麼辦又好奇。
一口一個瘸子,李雪燕隻覺刺耳極了,也衝鄭三喜吼,“我媽說得對,我家不歡迎你!”
沒跟婆婆一樣拿掃把趕人,已經是教養。
見過誰去看望傷員一口一句傷人話的?
這是看望嗎?這是來給傷口撒鹽!
“瘋子!你們全家都是瘋子!你看一個村誰跟你們好了?”鄭三喜跑不過鄭小花,挨了一掃把。
看得出鄭小花手下留情了,紅痕都沒打出來。
莫關洲從廚房裏出來,一本正經的,“嬸,沒瘸呢,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見到莫關洲,鄭三喜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好幾圈,往他那邊跑。
“關洲啊,我這不是被你媽氣急了嘛,你煮的啥這麼香?”
“魚粥。”
“天啊!要死了!我們吃糠粥,你居然煮魚粥!你是資本主義思想苗頭起了!要不得!要不得!”
李雪燕手癢,也想去找掃把。
這年頭,誰家敢留資本主義尾巴?
輕則東西被沒收,重則拉去批鬥遊街。
她家的日子比一般人好過一點是因為她全家都手腳勤快、腦子靈活。
不像某些人,做工隻會磨洋工混工分。
就像眼前這位嬸嬸,一家子好吃懶做,經常缺工,家裏又臟又亂也不打掃,日子過得不好怪誰?
以前哪一次關洲回來她沒來打秋風?看在爺爺的份上,拿一點就拿一點吧,這一次太過分,忍無可忍。
“聽說你們還喝麥乳精,我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不做資本主義思想毒瘤。”
鄭三喜挺了挺肩膀,趾高氣昂,“作為長輩,我有責任好好教育你,你這個思想要不得。”
要不是莫關洲在鄧三喜身邊,怕誤傷,鄭小花肯定一掃把拍下去。
磨牙拎住鄭三喜的後領往外拖,“滾!”
撕!
好死不死,年久破舊的布料禁不住她的拖扯,破了。
尖叫聲頓時響徹天際。
莫進生抱著娃兒趕緊轉身進了堂屋,莫關洲也轉身進了廚房。
非禮勿視。
鄭小花咳咳兩聲,冷靜了不少。
鄭三喜捂著胸口,嚎啕大哭,“太欺負人了!我大嫂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