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人又說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才分頭離開，顧馥走到巷口時發現浣夏正焦急的等在那裏，見到她後一路小跑到跟前：“小姐......不是，小姐，您怎麼去了這麼久？”

顧馥擺擺手：“沒什麼，遇到個人談點事情，方才這附近沒人經過吧？”

“回小姐的話，奴婢一直在這裏守著，沒有任何人來這裏。”

“好，走吧！”

——

馬車行至門口，顧馥下了馬車才發現在門口迎接自己的隻有幾個下人，自己那個爹爹和那個秦夫人，還有府上的其他人都不見蹤影。

“小姐，他們也太過分了！”

顧馥對這場景早有預料，因此並沒有浣夏那麼大的怨氣，隻是神色淡定的跟著家丁緩步來到正廳，還沒進門便聽到裏麵有人說話，期間還夾雜著自己那個爹爹的笑聲。

家丁示意她們稍後，隨即站在門外通報：“老爺，小姐回來了。”

“請吧！”屋內傳出顧暘之的聲音。

顧馥換上一副柔弱的表情，神色溫和，低頭行至屋內，卻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衣角，她抬起頭來時不禁一愣，雲燁怎麼也來了？他不是不同自己歸寧嗎？

她隱去眸中那一閃而過的錯愕，對著顧暘之福了福身：“女兒見過父親。”

顧暘之不耐煩的點點頭：“行了，你怎麼這個時辰才到？讓王爺等你這麼久？”

麵對著父親的質問，顧馥滿眼都是順從：“此事是王爺所吩咐，王爺說他同父親大人一見如故，有許多話想說，不想在路上耽誤時間便先行一步了，女兒緊跟其後，這才晚了一些。”

雲燁聽著她的話眼皮跳了跳，才這麼會兒不見，這女人顛倒黑白的本事比那晚長進了這麼多，這種話也能說的出來？隻怕她自己聽了都不信！

然而因為顧暘之在場，他不想將二人不和的把柄落在這個當朝太傅手中，便親自起身扶住了顧馥的胳膊：“無妨，左右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太傅大人不會放在心上的。”

兩人手臂接觸時顧馥有意無意間撫過他臂上幾處穴位，雲燁頓生警惕，顧馥微不可見的敲了敲暗示他不能在此輕舉妄動，隨後便借著他的力直起身，麵上則笑意盈盈的望著他，一副琴瑟和鳴的模樣。

好在雲燁也是個聰明人，在顧暘之麵前順勢將戲演了下去。

歧王都開了口，顧暘之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好點點頭；“自然是不會，正巧你母親和妹妹也來了，你們幾人這些日子不見好好敘敘舊。”

此時顧傾顏挽著秦夫人的手臂來到正廳，二人先給雲燁行了禮，秦夫人這才拉住顧馥的手擺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樣。

“回來了就好，數日不見又出落的更漂亮了些，看來王爺待你不薄。”

一旁的顧傾顏眨眨眼，擺出一副豔羨的表情：“定然是待姐姐不薄，遲了這麼久連句斥責都沒，真是恩愛。”

顧馥故作羞怯的低頭：“王爺對我的確關心的緊，告訴我哪怕誤了時辰也要讓馬車慢些，路上免得衝撞一些不長眼的百姓。”

“你這話......”

顧傾顏諷刺她無果，反倒吃了個癟，下意識就要開口反駁，幸好一旁的秦夫人拉住了她，她這才坐了回去，隻是望著顧馥的神色仍有幾分不滿意，好似在琢磨平日裏性子軟綿綿的顧馥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眾人閑聊一陣後顧馥始終沒有看到自己母親月姨娘的身影，便對著顧傾顏開口詢問：“今日我回來怎麼沒見到月姨娘？她不在府上嗎？”

顧傾顏挽著秦夫人的手一僵，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顧暘之見狀隨口道：“這種場合妾室不宜出麵，還是待在院中為妙，免得衝撞了王爺。”

顧馥心中微冷，偌大的太傅府從來都沒有月姨娘的容身之地，哪怕自己的父親也將她當成一個透明人。

她麵上露出幾分關心的表情：“那就有些可惜了，聽聞我成親那日月姨娘正巧生病，因此都沒有見麵，這件事女兒一直記在心上，月姨娘待我極好，我回府也應當見上幾麵。”

她說完以後還不忘詢問一下雲燁的意見：“王爺您以為呢？”

雲燁來回打量著他們父女二人，總覺得有些奇怪，一個嫡女這麼關心府上的姨娘有些奇怪，這太傅府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王爺？”顧馥又問了他一次。

雲燁點點頭：“既是對你好，那見見也應當。”

顧馥麵帶笑意望向顧暘之，顧暘之見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生怕她戳穿成親的內幕，隻能點點頭命家丁將月姨娘給請到正廳。

不一會兒便有兩個小丫鬟攙扶著一名有些瘦弱的婦人來到這裏，從她的臉上還依稀可見往日姣好的容顏，隻是此時的月姨娘臉色更多的是蒼白。

自她踏進正廳的那一刻起目光便落在了顧馥身上，那眼神中有關心有歡喜，更多的則是愧疚。明明是親生母女，卻礙於種種原因無法相認，這對月姨娘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顧馥的手在袖中握緊又鬆開，終是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姨娘身體可好些了？”

“好多了。”月姨娘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她。

“成親那日姨娘病了，沒趕上熱鬧實在是可惜，還好我今日歸寧，正巧來看看您，這也不算晚。”

兩人說話時顧馥的指尖悄悄搭在她手腕處，發現她脈象不穩，身體也十分虛弱，再加上整日裏動不動就被秦夫人欺負，身體早就落下了毛病，若再在府上多待幾日恐怕就會一病不起了。

顧暘之生怕出什麼意外，還沒說幾句話就讓月姨娘坐到了角落。顧馥知道此刻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便耐著性子應付著正廳的這些人，好不容易熬到了午時。

秦夫人一臉和藹地看著顧暘之道：“老爺，王爺和馥兒難得來一次，便在府上用飯如何？”

顧暘之心裏巴不得雲燁這個麻煩趕快離開，但礙於麵子不好說出口，隻能順著秦夫人的話點點頭：“也好，你去吩咐廚房把飯菜端上來，王爺，請上座吧！”

顧暘之微微躬身，示意雲燁坐在主位上，誰知雲燁看了他幾眼抬腳就坐在了顧馥身邊：“這畢竟是太傅大人府上，本王還是同顧側妃坐在一起的好。”

此時的顧馥剛把月姨娘安頓在自己身側，沒想到另一邊就被雲燁給占了。

她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王爺，您的身份坐在此處不合適吧？”

雲燁卻笑著道：“本王不覺得有什麼不合適。”

顧馥聽到後有些惱，如果不是礙於這裏不方便，她說什麼都要在雲燁的穴位上點幾下，讓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飯菜端上來後氣氛也逐漸和諧起來，秦夫人時不時的就會給顧馥夾菜，把慈母的形象演的淋漓盡致。

顧馥心中還有別的事，因而隻是隨便應付了幾口，其餘時間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月姨娘身上。飯吃到一半時她看了雲燁一眼，見他沒有望著此處，連忙眼疾手快的將一點白色粉末彈到了月姨娘麵前的菜中。

“姨娘，嘗嘗這個。”

她抬手給月姨娘夾菜，誰知還沒吃幾口月姨娘便放下筷子揉起自己的眉心來。

顧馥連忙問道：“姨娘怎麼了？”

“無事。”月姨娘強忍著不適擺擺手，到後來就連秦夫人都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還沒等眾人開口，月姨娘便閉上眼睛向後跌了過去，就在她即將落地的一瞬間顧馥伸手將她接住，並順勢驚呼出聲：“姨娘？姨娘！”

“怎麼了？”顧暘之也發現了這裏的不對。

雲燁打量了月姨娘幾眼，目光又在顧馥的身上停頓了一霎，看熱鬧似的對顧暘之道：“太傅大人，你府上這個姨娘怕是暈過去了。”

顧暘之本不想讓他看自己的笑話，可月姨娘就暈倒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件事是他沒辦法壓下去的。

“你們幾個丫鬟把月姨娘扶回房間，再找幾個家丁去最近的醫館把郎中給請過來！越快越好！”

出了這件事，大家也沒心思再用飯，全都來到月姨娘的院中等著郎中的到來，大約一炷香過後，家丁便跑回院中。

“老爺，郎中到了，此刻正等在院門口。”

顧暘之看了他一眼雲燁的表情，隨後對著家丁吼道：“那還磨蹭什麼？還不快讓郎中進來！”

“是是是。”家丁忙不迭的點頭，隨後將一名有些年長的郎中帶了進來。

郎中簡單詢問了經過後便開始給昏迷不醒的月姨娘診脈，他神色起初還很輕鬆，可越到後麵神色越凝重，等他收回手時眉心處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

“她怎麼樣了？”顧馥開口詢問。

郎中神色有些凝重：“夫人身體本就有病根，這倒不足為慮，但她這暈倒是傷寒所致，長此以往府上其他人怕是也會染上這個病症了。”

“什麼？”

顧暘之和秦夫人對傷寒也有所耳聞，但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會發生在自己府上，當下望向月姨娘的目光便充滿了厭惡。

顧傾顏更是嚇的不輕，隻覺得自己頭暈目眩，怕是下一刻也要染上這病了。

後尖叫道“那還等什麼？還不趕緊把她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