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台詞本的構想

“你要是在這裏喝酒，導致酒精過敏，可不算工傷啊。”顧陸一把搶過楚夢瑤的酒碗，放在桌上，好心提醒道。

楚夢瑤舔了舔嘴唇，感激地朝著對方笑了笑，差點貪杯誤事。

老陳這點好，從不勸酒，對方愛喝不喝。“不喝拉倒，我幹了！”他端起楚夢瑤喝過的酒碗，也不嫌棄，一口悶下肚。

“說吧，你帶個丫頭來找我幹啥子？”喝得滿臉通紅的老陳，感覺比之前好說話多了。

顧陸放下酒碗，正色道：“我想用手機視頻直播的方式，試試把你的苞穀酒賣出去。”

他想得很清楚，自己對接的扶貧村，最有特色的便是老陳家的黑包穀酒了。他必須利用這個拳頭產品，打出了名氣，才好接著推銷村裏其它的農副產品。

“賣酒？老子又不是沒試過，價格低得老子懶得搞，沒幾個人識貨！”老陳不屑地說道。

“你賣得都是周邊的村莊，大部分鄉親們自己也會釀酒，肯定不高興買你的酒了。”顧陸耐著性子，循循勸導：“我要把你的酒向全國各地推銷，你要真有本事，說不定還能幫你賣到世界各國。”

老陳瞪大眼睛，嘴角抽了抽，喉頭滾動，咽下幾口唾沫，中氣不足地說道：“白日夢還沒醒吧，吹嘛，我看你使勁吹......”

“說不定真的可以哦！您的黑包穀酒非常有特色！”楚夢瑤嘗了之後，感覺很棒。

“真有戲？不是來消遣老子的？”老陳琢磨出來了，他們是來真的，不過嘴上還是不饒人。

顧陸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大熱天的，我們不好好在各自辦公室空調房裏待著，特地跑來消遣你？你臉有多大啊？”

“也是。”老陳癟著嘴，點了點頭，“那要咋搞啊，我該幹點啥呢？”

顧陸沒有立刻回答對方，而是轉頭看向楚夢瑤，朝她努了努嘴。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丫頭，接下來看你的了。

“咳咳......”楚夢瑤清了清嗓子，快速理清了思路，甜甜地笑著說：“陳大叔，是這樣的，我們首先需要先大致了解黑苞穀酒的製作流程，當然了這不用涉及您的核心工藝秘密。”

她見老陳臉色一變，繼續解釋：“我們會將特殊的地方注重宣傳，作為一大賣點。接著呢，打算在您這屋裏布置出一個令人信服的場景，請幾位村幹部過來品酒，說出心裏的真實評價。”

“嘁，他們還能說老子好話了？老子可沒做白日夢的習慣。”老陳對此嗤之以鼻。

“陳大叔，您這就是對自己不信任你。您應該自信的說，您的酒是方圓百裏最好的，誰說不好喝，那是他味覺出毛病了。”楚夢瑤言笑晏晏。

陳大叔一拍大腿，舉起大拇指道：“姑娘，你真會說話！沒錯，老子的酒神農架第一跑不了！”

“不過啊，我這垃圾場一樣的破屋子能上電視？我自己都羞得慌......”他環顧四周，羞愧地低下頭。

楚夢瑤可不是信口開河，她仔細觀察過這間大屋，左邊是臥室，右邊是廚房。

臥室靠牆裏有一張不大的木板床，床上的被褥棉絮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顏色了，不僅灰撲撲的，還泛著油光。對麵有幾件破舊的家具，把手壞了，門也耷拉著。地上同樣是布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顯得淩亂不堪。

倒是廚房異乎尋常的整齊，或者說因為太簡陋了，才顯得整齊。楚夢瑤是第一次在農家大院裏，見到沒有灶台的廚房！

整個廚房地麵是青石板鋪成的，正中央留了邊長大約一米的正方形燒柴火用的土凹坑，上麵掛著一隻黑黝黝的、像是橡樹果實形狀的鐵吊鍋。

這種鐵吊鍋，她從沒見過，上麵兩端各有半圓形的鐵環充當鍋身把手，既能吊起來又能端下來。鍋蓋中間是半橢圓形的鍋蓋把手，由於把手頂部比較高，遠離鍋身，掀起來的時候不會燙到手。

鍋身上半部是圓柱形，之後越往下越麵積越小，到了鍋底變成了尖尖的底子，遠觀與橡樹果實很相似。她猜測這麼設計的原因，是為了更好地利用底部的火源，快速加熱食物。

土凹坑三麵堆著橫著的圓木柴火，中間還留著不少沒有充分燃燒的木頭灰燼。沒有圍起來的第四麵，不遠處放著一張方形矮桌子和一把木質靠椅。

廚房的天花板上有一根大木頭，木頭中間戳著四根橫著的小木頭，上麵掛著幾刀臘肉和臘腸。大木頭的兩頭各懸著兩隻大竹籃，一頭是壘得高高的洋芋果子，另一頭是幾乎要溢滿掉下來的地瓜，又叫紅薯。

“咋滴咯，姑娘你餓了嗎？”老陳看對方眼睛不停地朝著自己家的廚房掃射，於是自以為心領神會，大方地說道：“走，叔叔我給你露一手絕活，給你燉大坨肉吃！”

他話音剛落，轉身就去廚房準備燒火做飯了。

“楚妹子，你真行啊！哥哥我來這裏兩年了，老陳從來沒留我吃過哪怕一頓飯......”顧陸有些酸溜溜地說道。

楚夢瑤尬尷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作為回應，她趕緊跟著老陳進了廚房。

直到走近了，她才發現廚房門口對麵是有一扇窗戶開著的，而遠離火坑的牆麵，整整齊齊地碼著不少橫段的圓木，牆角還堆著一些易於點燃引火的枯樹枝葉。

老陳從地上撿起來一支高杆木叉，取下裝著洋芋果子的吊籃，捧出一把洋芋放在矮桌上。接著，他又挑下一大塊臘肉，放在桌上用菜刀切成三份。

他走到另一端的角落裏，那裏有水泥鑄就的水池，邊上的牆麵擺著一個大的木質碗櫥櫃。

老陳單身多年，早就學會怎麼做飯果腹。他手腳麻利地洗好了洋芋和臘肉，又把洋芋果子用抹布擦幹淨。

三大坨臘肉加水入鍋後，他把洋芋果子塞進下麵的土凹坑裏，開始燒枯枝樹葉引火。

老陳神情專注，早就沒有初見時的一臉流氓痞相。

“顧大哥，你的手機肯定比我好吧？趕緊把他燒火做飯這段錄下來。”楚夢瑤攝手攝腳地移到顧陸身邊，小聲說道。

顧陸很快領會了對方的意圖，趕緊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始錄像。

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老陳。不再是一臉自暴自棄地滿不在乎，像是一坨滾刀肉一樣，無論你怎麼好言相勸，甚至威逼利誘，都不為所動。

他現在才像是一個對生活有向往的人，而不是一具泯滅了希望的行屍走肉。

“肉煮上了，等肉熟了撈上來，就著肉湯下麵條。”老陳笑嘻嘻地回頭對楚夢瑤喊道，“麵條好了以後，地上的洋芋果子也熟了。”

他馬上又想起來還差點什麼，“哦，對了，我還得去地裏搞些青菜下麵條用。你們在堂屋隨便坐會，等我回來，很快的。”

老陳說著便往外麵走去，門也不關，完全不怕將兩個外人留在家裏。

“不知道他這是對我們信任有加呢，還是對他自己的經濟狀況有信心......”顧陸忍不住吐槽道。

楚夢瑤幾乎是秒懂了對方的意思，老陳怕不是相信他們的人品好不會做偷雞摸狗的事情，而是太明白自己家徒四壁，沒什麼東西值得他們惦記。

硬要說的話，隻有黑苞穀酒才是他們最在乎的東西。不過酒可以拿走，釀酒技術卻是不行的。

“顧大哥，剛才錄像拍攝的效果怎麼樣？”她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