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前麵那棟三層高的機關大樓,就是管委會了。”重樓指了指前麵不遠處,掛著“神農架木魚旅遊度假區管理委員會”招牌的大院。
楚夢瑤點了點頭,張嘴就問道:“食堂在幾樓呢?我們不是管委會編製,也能去吃?”
“在二樓。管委會主任兼職木魚鎮黨委書 記,鎮政府裏家不在木魚鎮上的人,都可以去就餐啦。”重樓一邊拉著楚夢瑤往前走,一邊解釋。
“就連我這種單位沒有食堂的,交了夥食費也可以去吃。悄悄說哦,夥食很不錯的!”她神神秘秘地說道。
楚夢瑤懷著憧憬的心情,跟在重樓身後上了樓。
重樓在樓梯口左手邊的房間停下,楚夢瑤看見裏麵兩張大圓桌子上,已經陸陸續續坐下了好些人。
“跟著我坐在右邊的大圓桌,背靠門口的兩個座位。”重樓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小聲解釋:“我們輩分小,坐下首好一些。”
楚夢瑤頷首表示自己明白,麵對大門的位置是上座,不是她這種新來的年輕女孩能坐的。
中 國的飯桌禮儀是十分講究長幼有序的落座方式,放在工作場合,就是前輩和新入職人員的序列。
可能現在有的年輕人不在乎這一套繁文縟節了,但是楚夢瑤的家裏一直遵守這些禮節,因此她沒有感覺不適應。
“新來的小姑娘,挺懂事的嘛。”周書記路過楚夢瑤和重樓身旁,朗聲道。
“周書記好!”楚夢瑤激動地站了起來,直到她看見對方進了裏麵的一個大包間後,她才坐下。
重樓捂著嘴笑道:“現在是吃飯時間,不用這麼緊張,又不是正在上班處理工作。我們下班時間見到領導,沒這麼多規矩,大家互相之間點頭笑笑,隨口打打招呼,寒暄幾句就行了。”
楚夢瑤左顧右盼,發現大家的確都沒有站起來,隻是互相之間笑著打了聲招呼。
她的臉陡然發熱,感覺自己的臉應該已經燒得紅彤彤了。
“噫,小楚這是怎麼了?臉咋這麼紅?”馮主任坐到楚夢瑤對麵,好奇地笑著問道。
“沒、沒什麼......”她不好意思地說。
“哎喲,我說馮主任啊,你坐在飯廳幹嘛呢?那邊小套間來了兩個投資商,我們一起去做陪客!”一名身材魁梧的高個壯實男子,一把將馮主任扯起來,往小套間拖。
馮主任一邊掙紮,一邊苦笑道:“啥子投資商啊,我又搞不懂這些生意經,我主要是負責文化建設的喲......”
“那我也不懂嘛,好像是來研究神農香菊投資前景的。那玩意我哪懂啊,小時候見到了都當野花野草的。”壯漢不依不饒,扯著馮主任就是不願意撒手。
楚夢瑤一聽來了精神,竟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插嘴道:“2006年,三峽大學曾經發表了一篇名為《神農香菊精油抗菌與抗氧化活性研究》的論文。2011年又有關於神農香菊的研究進展報告。”
“那你記得不?”壯漢聽了,放開了馮主任,一臉焦急地問道。
楚夢瑤點了點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回答說:“大概核心要點我都記得。”
“重樓妹子啊,這次你可得幫幫叔。那裏麵投資商有一個是退休的老教授,喜歡中醫文化,不如咱們四個一起進去?”壯漢用手點了點重樓、楚夢瑤、馮主任和他自己。
重樓沒有明確表達意願,隻是笑著回道:“那裏麵就一張方桌坐四個人,我和瑤瑤妹子難道去裏麵站著嗎?”
“嗨,這點兒小事情算什麼,方桌上架個玻璃圓盤旋轉桌麵,再加上兩把靠背椅不就結了?叔知道你喜歡吃榨廣椒炒臘肉和野山楂紅燒肉,給你加菜!小姑娘愛吃啥?”壯漢不由分說地拉著馮主任往裏麵走,回頭招呼道。
楚夢瑤為難地看了一眼重樓,她剛才冒冒失失地亂回答一通,好像給姐姐和馮主任添麻煩了。
隻見重樓微微地點了點頭,楚夢瑤這才壯著膽子回答:“我愛吃瘦肉和土豆。”
“那成啊,給你加盤烤肉和炕洋芋。你可得好好表現啊!”壯漢剛說完這番話,轉身便和身旁的服務人員細細地交代起來。
等兩名服務員抬著玻璃桌麵進去,壯漢也一手一把靠背椅走了進套間。
“走吧,看來咱們不進去不行了。”馮主任苦笑道。
楚夢瑤拉著重樓的衣擺,小聲問道:“我是不是闖禍了?”
“哎呀,你可別想太多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啊,馮主任天性不喜歡應酬,更加喜歡讀書看報寫寫文章。”重樓示意對方不要太緊張。
楚夢瑤反省自己是不是過於敏 感了,好在大廳裏已經坐下的眾人,都沒有怎麼關注他們的動向。
“快進來坐吧。”馮主任站在小套間大開的門口,招手示意。
重樓牽著楚夢瑤光滑細嫩的柔荑,落落大方地走了進去。
裏麵的兩位客人,本來坐在正對大門的上座,見一下子進來了四位,他們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微笑致意。
“您們快坐,都是自己人。”壯漢笑道,指著馮主任介紹道:“這是咱們文旅發展辦的馮主任,邊上年紀小一點的姑娘是他的專幹。那邊看起來年紀大一點的,是咱們中醫院的中醫,是有本地家學淵源,能上山采藥的。”
楚夢瑤在壯漢介紹的空隙,匆匆掃視了對麵的兩位客人。
其中一位滿頭銀發的老人家,年紀大約六七十歲。他穿的是老式的中山裝,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框,文質彬彬的模樣。
另外一位大約三十出頭的男青年,身穿黑色短袖襯衫。這人眼神犀利,看起來十分精明。
他們與客人一一握手,隨後坐下。
楚夢瑤是第一次和人握手,她感覺對方隻是稍微用力握住自己的手,很快就分開了。
玻璃圓桌沿麵上擺著六杯熱氣騰騰的綠茶、六副碗筷和兩雙公筷,正中間擺著一盤淋著蜂蜜的魔芋冰粉。
這蜂蜜卻不是市麵上常見的樣子,而是淺淡的黑色顆粒伴著金黃色的液體,飄散著好聞的清甜香氣。
“就像我們之前談到的,神農香菊提煉精油,除了製造日化用品,還能拿來做什麼?”精明男青年開口說道。
壯漢衝著楚夢瑤抬了抬下巴,使了個眼色。
楚夢瑤馬上會意,接口道:“可以做成複方精油,用於中醫康複技術,比如推拿按摩。”
“沒錯,就是這個!”壯漢也跟著幫腔道,“咱們中醫院特色科室就是中醫康複理療,用加了神農香菊精油的按摩油做推拿,事半功倍!”
“精油在西方國家已經廣泛使用於SPA、水療、按摩和美容護膚領域,而且價格不菲。”楚夢瑤硬著頭皮繼續說明。
“運用植物精油的療法,在西方稱之為芳香療法。而西方提取植物精油,是沿用了上千年的西方藥草學。”
老人家聽了頷首道:“芳療萌芽於古埃及和古印度,發展於古希臘、古羅馬和阿拉伯,成熟於二十世紀的法國,隨後流行於世界各地。”
“唉,中 國的藥草學更加博大精深,的確是有開發的價值。”他歎道。
“比如永久花精油,實際上是一種蠟菊。一克品質上層的永久花精油,並不比一克黃金便宜。”楚夢瑤趁熱打鐵,驕傲地說道:“神農香菊宣傳的好,一定會比永久花精油更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