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殺豬

這還沒把人工水電藥物之類的成本算進去呢，要是算進去就更多了。

　　可是楊天德的算法和楊天賜不同，他說：“我們這些鄉下人，時間不值錢，種出來的雜糧也不值錢。平時去打豬草，再混上南瓜和紅薯，把豬喂到三百斤再殺，那才好吃呢。”

　　楊天賜也不知道誰的算法更加正確，不過他肯定是沒法子說服楊天德的，搖搖頭離開了。

　　找的第二個是鄭嵐，他有差不多六千斤的南瓜，還是四千斤紅薯，都放在自家的糧倉裏麵，根本賣不掉。

　　雖然說南瓜和紅薯都不需要什麼照顧，但是這麼大的數量，需要付出的勞力也不少。南瓜要摘下來運回家裏的糧倉，紅薯更是要從地下挖出來，這都是重體力。

　　可是鄭嵐不願意接受肉豬作為付款方式，對楊天賜說：“我不會養豬，你給我活豬也沒用，還是給我現金吧。”

　　“不會養豬？”楊天賜覺得很奇怪，這村裏還能有人不會喂豬的嗎？

　　以前村裏家家戶戶都要養豬，深山裏麵商品經濟不發達，都是小農經濟。隻有墟日才會有集市，才能去買點東西，平時就算有錢也沒地方買肉的。

　　墟日並不多，一般一個月有那麼一兩次，有時候碰上大墟，可能一個月隻有這麼一次墟日能買東西。

　　楊家村的人在墟日要去集市買東西，得一大早起來，走半天的山路，買完東西立即回城，再走半天的山路，這一整天就沒了。

　　楊家村不但遠，而且窮，村民們沒什麼錢。

　　所以楊家村的人要是不養雞，那就沒有雞蛋沒有雞肉吃，要是不養豬，那就沒有豬肉吃，過年都沒法子過。

　　“鄭嵐是個獵戶。”馮建國說。

　　“獵戶？去山上打獵的？”楊天賜恍然大悟。

　　獵戶和普通村民不同，他們要吃肉不用自己養雞養豬，可以上山打獵。要是打到的獵物吃不完，還可以拿去賣。所以鄭嵐不會養豬，也就不奇怪了。

　　“哎，當年可以打獵的時候，我的日子過得可好了。”鄭嵐說，“上山打獵雖然辛苦，可每天都能吃肉，還能搞到錢。後來搞什麼環保，不準上山打獵了，連我的獵槍都給收了，我又不會養豬養雞，種田也種不好，隻好種點南瓜紅薯什麼的，又賣不出去，隻能自己吃，煩死了！”

　　“那你會殺豬吧？”楊天賜問。

　　“那當然會了，別說肉豬，就算是野豬也不在話下。”鄭嵐說。

　　“那我趕兩頭豬過來，你把豬殺了，喜歡哪一塊就挑哪一塊，用來換你的南瓜和紅薯。”楊天賜說。

　　“還趕過來幹什麼，我去養豬場殺好了。”鄭嵐說。

　　“還是趕過來吧，要不其他豬看到嚇得不吃飯了怎麼辦。”楊天賜說。

　　要是之前豬嚇得不吃飯對楊天賜是好事，不過現在弄到了南瓜和紅薯，不吃飯就是壞事了。

　　養豬場的豬都很膽小，它們其實隻有幾個月大，從小生活在養豬場裏麵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什麼事情都沒見過。忽然間讓它們看到有同類被殺，膽小的很可能就被嚇死了，沒嚇死也會嚇癱，這叫做應激反應。

　　楊天賜回去養豬場，挑了兩頭最肥大的肉豬，趕到鄭嵐家裏去，

　　鄭嵐已經準備好了，把刀磨得雪亮，看到兩頭肉豬，眼睛都煥發出了神采。他雖然不是專業屠戶，殺起豬來卻是很順手。

　　楊天賜很少看見殺豬，十分新奇，聽著豬的哀嚎，心裏想叫得真是殺豬一樣。轉念一想不對啊，這不是殺豬一樣，這就是殺豬。

　　可是要怎麼形容呢，楊天賜詞窮了。還沒等他想好，豬已經殺完了，燙了毛，開膛破肚，在短暫的不適應之後，出來的就是紅白相間的豬肉。

　　這紅的是瘦肉，白的是肥肉，還沒煮呢，就讓人感覺到香噴噴的。

　　“你想要哪些？”楊天賜問。

　　“我要這塊五花，還有這塊，這塊，這塊。”鄭嵐把肥肉都給挑走了，裏脊哪些瘦肉全留下。

　　“裏脊你不要啊？”楊天賜話說。

　　“裏脊太瘦了，肥肉才好吃呢。”鄭嵐說，“以前都是肥肉貴，後來城裏人發達了，才喜歡吃瘦肉。我們山裏人還是窮，所以還是喜歡肥肉。”

　　他挑了一百多斤的肉，把南瓜全給了楊天賜，紅薯就隻給了一半，另一半他還要留下來自己吃。

　　楊天賜開著村委會的電動三輪車，把這好幾千斤東西拉回養豬場，好幾公裏遠呢，又有上坡又有下坡，幹的腰酸背疼。

　　拉了好幾車，總算是差不多拉完了。最後一車楊天賜也沒心思幹了，把五六百斤的南瓜紅薯全都堆在車上，堆得都冒尖了。

　　回養豬場的最後一段路是個上坡，楊天賜拚命擰加速，可車子還是上不去，忽然啪的一聲，三輪車的鏈條斷了，車子立即失去動力往後退。

　　這車子上麵好幾百進的東西，越滾越快，楊天賜嚇得臉都白了，怎麼踩刹車都沒用，眼看要摔到溝裏去，他趕緊跳下車，摔了一跤，打了個滾，爬不起來。

　　“你幹什麼呢？”

　　有人把楊天賜拉了起來。

　　這手很白很軟，手指修長，很是好看。楊天賜抬頭看，手的主人是個十八 九歲的妹子，穿著簡單的襯衣和牛仔褲，牛仔褲上麵還有兩個破洞，卻不是自然破的，而是專門弄破的破洞牛仔褲。

　　這可不是村裏能自然生成的，楊天賜想要站起來說謝謝，膝蓋一軟，沒能站起來，而是跪了下去，還剛好說了謝謝。

　　那妹子撲哧笑了一聲，說：“也不用這麼大禮。”

　　楊天賜羞得滿臉通紅，趕緊解釋說：“剛才膝蓋摔傷了。”

　　他低頭一看，褲子沒破，掀開褲子，膝蓋也沒事。

　　“你沒事吧？”妹子問。

　　“沒事，沒事。”楊天賜慢慢站起來，這時候倒是沒事了，並沒有摔得很嚴重。不過看看三輪車整個翻了，南瓜和紅薯摔得滿地都是，好些已經摔壞了。

　　“沒事就好，村裏沒有醫生，要是摔傷了得去鎮裏才能處理。”妹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