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過敏

風從深山中吹來，帶著森林的清新氣味，刮過山穀裏的果園，刮過村口的桂花樹，吹到楊天賜的臉上。

　　楊天賜打了個響亮無比的噴嚏，聲音遠遠地傳出去，越過村口，越過山穀，消失在深山裏，隱隱約約傳來回聲。

　　他擦了擦鼻子就恢複了正常，還感受到了山風的清涼，甚至鼻子還很舒服。

　　之前在城裏可不是這樣，在城裏被充滿了各種化學物質汙染物的風一吹，楊天賜起碼要打十幾個噴嚏，然後就是鼻塞，流鼻水，消耗掉一整包的紙巾。他有很嚴重的過敏性鼻炎，在城裏過日子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楊天賜從小在石平鎮長大，這是一個很小的鎮子，距離市區有好幾十公裏，鎮上別說喜茶星巴克，連肯德基麥當勞都沒有。

　　所以楊天賜從小的願望就是好好讀書，考到大城市去過有奶茶咖啡的日子。他學習很努力，也考上了大城市的大學，畢業之後也找到了不錯的工作。

　　可沒想到他居然有過敏性鼻炎，在大學的時候已經很嚴重，畢業了住出租屋直接把身體弄垮了，每天昏昏沉沉的什麼都做不了，吃不好睡不好，一天到晚張著嘴才能呼吸，鼻子能通氣的時間屈指可數。

　　楊天賜還不是對一兩樣東西過敏，他是一大堆東西過敏，什麼回城，塵蟎，棉絮，化妝品，汽油，油漆，冷熱變化等等。

　　用醫生的話說，他這個樣子在城市裏基本是沒法子活下去，免疫力實在太差了。他隻好辭去工作，想著回小鎮的老家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沒想到小鎮也沒有他的家了，小鎮要搞開發，把他家給拆遷了，父母拿著拆遷款搬去城裏生活，楊天賜隻好回到更老的老家，這個藏在深山中的小村楊家村。

　　楊家村風景秀麗，空氣清新，一點汙染都沒有，在這兒楊天賜的身體總算是好了些，可這兒也實在太無聊了。

　　沒有外賣，沒有快遞，寬帶就更別指望了，手機網速慢的要死，打遊戲卡成狗，看視頻卡成狗，啥都幹不了。

　　難道就沒有山清水秀沒汙染，生活又很方便有快遞有外賣上網速度快的地方嗎？有是有，問題是楊天賜住不起。

　　今後應該怎麼辦呢，總不能在這窮鄉僻壤呆一輩子吧。

　　這時候又有一陣風吹過來，風裏帶著一股黴味，楊天賜聞到味道，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味道他很清楚，是食物變質腐爛的味道。

　　楊天賜對著這種味道很敏澸，聞到就不舒服。因為這個特異功能，他是宿舍裏麵的試菜員，隻要他不認可，再好再便宜的店大家都不去，免得吃完回來把宿舍的廁所給噴壞了。

　　他朝著味道的來源看去，那邊是個養豬場，楊家村唯一讓楊天賜覺得不舒服的地方。

　　反正也沒事，楊天賜朝著養豬場走過去。越靠近，越是覺得味道難聞。主要是豬糞，還有些別的味道。

　　養豬場會把豬糞搜集起來，發酵之後賣給農民當肥料。不過發酵的時候這味道可就太難聞了，普通人都不願意接近，別說楊天賜這樣鼻子過敏的。

　　不過今天豬糞的味道都還

　　到了養豬場門口，就看到村主任馮建國帶著村委會幾個幹部堵在門口，和裏麵養豬場的老板錢湃在吵架。

　　“錢老板，你欠我們村五萬塊錢的養豬場承包費，都已經五年了，今天你說什麼也要把錢拿出來。”馮建國說。

　　“不是說了現在經營困難嗎，等我出了這批豬再說。”錢湃說。

　　“你都說多少次了，年頭說年中，年中說中秋，中秋說過年，一次都沒交過。”馮建國說。

　　“那我有什麼辦法！這幾年市場不好啊，你以為我願意拖欠承包費嗎？這幾年養豬場都在虧錢呢。”錢湃說，“先是非洲豬瘟，然後是疫情，現在豬肉大降價。”

　　聽了這話，村委會眾人就不同意了，紛紛說：“你這也沒鬧過豬瘟啊，非洲豬瘟和你有什麼關係。”

　　“疫情也沒影響我們啊，那時候豬肉價格還漲了好多呢，你明明就是賺了大錢。”

　　“今年豬肉價格是很低，可前兩年你明明賺了很多。”

　　“你都五年沒有交承包費了，這合同寫好每年交的，你拖欠這麼久，村裏連清運垃圾都沒錢。”

　　“今天一定要拿錢出來，就算拿不出五萬，起碼也要交一半。”

　　楊家村是個深山裏的村子，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村裏剩下些老人小孩，村委會沒什麼收入，村委會眾人基本都是給村子白幹活的。

　　唯一有希望拿到錢的就是這養豬場的承包費，可是錢湃從承包到現在一次承包費都沒交過，讓村委會很不滿。

　　錢湃說：“我這是沒鬧過豬瘟，可各種防病的設施不要錢啊？你們再囉裏囉嗦，老子不幹了，你們以後也別想收到錢。”

　　馮建國卻很是硬氣，“你不幹就不幹，我找別人來承包。”

　　“別人？現在豬價這麼低，誰會承包養豬場。別以為我會把東西留下來，我要走的話肯定把豬舍都拆掉，房子也推了，豬全賣掉，你們村什麼東西都拿不到！”錢湃說。

　　“你，你......”馮建國被氣得渾身顫抖。

　　他年紀已經很大了，差不多七十歲，本來早就應該退休，但是村裏實在找不到年輕人願意接班，這才一直留下來。

　　本來身體不行，精神不好，這時候被錢湃強詞奪理，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擊，看到楊天賜來了，趕緊叫過來，“天賜你快過來，你上過大學懂法律，告訴他不交承包費會怎麼樣！”

　　“不交承包費的話，我們可以扣下你的豬來抵債。”楊天賜說。

　　村委會的老頭子老太太們頓時就高興了，大聲嚷嚷：“聽到沒有！我們可以把你的豬扣下來！”

　　“你神氣什麼，在村裏還敢橫。”

　　錢湃很是生氣，說：“誰跟你們講法律了，我開了車就走，你們誰敢攔著壓死你們！”

　　楊天賜說：“錢老板，你的飼料壞掉了，不要拿去喂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