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五十分,司念和父親的車準時到達容悅公館大門。
電動大門自動打開,司機把車開了進去。
容家很大,庭院很美。
車子開了差不多五分鐘,才到達主屋。
一下車,就聽到了悠揚悅耳的鋼琴聲從屋裏傳出來。
聽到琴聲,司念心底莫名一怔,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偌大的落地玻璃前慕堇川坐在鋼琴後麵,手指彈指如飛,奶奶就坐在他身邊,溫暖慈祥的看著他。
司念忽然間,莫名淚目。
這首曲子,她曾經和慕堇川一起彈過。
那是在奶奶六十歲大壽上,她那時候也才十四歲而已,慕堇川那年十七歲,所有人都說他們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才子碧人。
她也篤定了,今後一定要做他的新娘,和他一生一世。
可十年了,他依然是天之驕子,而她卻已經是泥地裏被踐踏的早已破敗的花,再也不配合他站在一起。
“念念,走呀,愣著幹什麼?”
司敬堯上前拉了她一下,刻意看了看她磕頭上的傷,替她整理了頭發,用劉海把傷遮住,還是不放心又叮囑了一聲。
“如果一會兒容家人問起來這傷,千萬別說是你哥哥弄得,就說是自己不小心碰到的知道嗎?”
“嗯。”
司念淡淡應了一聲,擦著司敬堯的肩膀先走一步。
容家她小時候常來,那時候都是和慕堇川一起來。
慕堇川的媽媽和她的媽媽是很好的閨蜜,所以她還懷在她媽媽肚子裏的時候,就被訂下了娃娃親。
三年前,如果沒有那場車禍,也許......
司念深吸了口氣,不願再執念過去。
事情已經發生了,回去不了。
那就放下吧。
他走他的陽光道,她過她的獨步橋。
她站在大門口,遲疑了好一會兒,努力的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用力的揚起嘴角,然後推門進去。
門口的傭人,馬上給她遞上拖鞋。
她換好鞋,走進去,先去跟做在客廳沙發上的主人打了招呼。
“容伯伯好,阿姨好。”
“嗯,來了。”容致遠冷聲應了一聲,放下手裏的報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犀利的眼神莫名的給人一種在驗貨的感覺。
許秋婷的非常不友善的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嘲諷道:“在醫院不是跑的挺快的?你跑得掉嗎?還不要乖乖回來。”
她的厭惡,刁難早在司念的預料之中,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即便做足了被羞辱,刁難的心理準備,心裏也難免難過。
司敬堯聽到女兒在被數落,馬上陪著笑臉走了過去。
“容夫人,司念她不懂事衝撞了你,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她會聽話的。”
“聽話?我看她翅膀硬的很,連我都......”許秋婷不依不饒。
容致遠沉沉開口,攔住了她。
“好了,你少說兩句,本來就是我們家委屈了司念。”
“不委屈,不委屈,司念能為堇山生孩子是她的福氣。”司敬堯連忙討好的笑著。
司念一秒鐘都聽不下去他們之間的虛偽客套,轉身朝奶奶走去。
“我去看看奶奶。”
許秋婷又陰陽怪氣的懟了一句。
“別以為奶奶會幫你,她現在連自己兒子都不認識,更別提是你了。”
司念深吸了口氣,繼續朝前走去。
奶奶很疼她,對她比對她的兩個孫子還好。
隻是她得了老年癡呆,什麼都不記得了。
奶奶好像聽到了聲音,不經意的轉頭一眼就看見了司念。
她怔了一下,徐徐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念念,你來了。小川,念念來了,你怎麼沒告訴我?”
奶奶激動的喊著,轉頭看著慕堇川,開心的像個孩子,三步並做兩步朝司念走去。
司念怕奶奶摔著,連忙快步迎了上去。
“奶奶,您慢點,小心別摔著。”
許秋婷看到這一幕,徐徐站了來,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容致遠也愣住了,家裏所有人都很震驚。
老太太誰都不記得了,卻偏偏唯獨記得慕堇川和司念,還記得他倆是一對兒。
“念念,你都好久沒來看奶奶,我都想死你了。你的額頭怎麼了?受傷了?是不是小川欺負你了?他要是欺負你,你一點要告訴奶奶,我替你收拾他。”奶奶一邊說著,一邊把她拉到慕堇川身邊,不分青紅皂白就揪起了他的耳朵。
“臭小子,你沒看見念念來了嗎?我問你,你是不是和她吵架了,欺負她了?”
慕堇川目光冷冽的瞪了司念一眼,奶奶不記得她們已經分手了,他不想刺激她老人家,也隻能求饒。
“奶奶,你快鬆手,我沒欺負她。
“不行,你快給念念道歉。”
奶奶不依不饒,非要他道歉。
司念趕緊伸手把奶奶的手拉開,耐心的哄著她。
“奶奶,這是我不小心自己撞得,小川沒欺負我。”她的眼睛酸得要命,卻還是用力的笑著。
她的家人,哥哥,爸爸沒有一個關心她的傷疼不疼,卻是一個許久未見,患了老年癡呆的老人記著她,關心她。
“真的嗎?司念,你跟奶奶說實話,小川真的沒欺負你嗎?”奶奶還是有點不太相信,回頭狠狠瞪了一眼慕堇川。
慕堇川無辜的笑了笑,犀利的盯了司念一眼。
司念連忙去哄奶奶。
“奶奶,小川沒欺負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了一下。”
“喔,他沒欺負你就好,那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奶奶剛說完,轉頭 重重的拍了慕堇川肩膀好幾下。
“奶奶,又怎麼了?”慕堇川被打的莫名其妙。
“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司念受傷了,你都不知道關心一下,她是你女朋友,你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學習,你對她好一點知道吧。”奶奶苦口婆心的,真是為了他們倆操碎了心。
“快,快去看看她的傷口,給她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