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麻子的法子,其實就是個死局。
江桐頓時一陣懵怔,狐疑地望著他。
“老麻爺,您這不是存心拿我開涮嗎!”
老麻子似笑非笑,那張狐狸一樣的老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
“我可沒心情跟你這逗悶子,其實那棵老槐樹最大的殺手鐧,就是能夠識別陽氣。”
“隻要你穿上一雙鐵鞋,隔絕了地氣和陰陽,悄悄的摸過去,它一時半會兒就發現不了你。”
“不過,你的動作一定要快。因為這法子隻能管一時,一旦它消化完那隻狼狗的陽氣,一樣能感覺到你。”
這個聽起來,比剛才那法子還要不靠譜。
黑暗裏,江桐切了一聲。
“那行,找鐵鞋這個艱巨的任務,就拜托您了!”
這深更半夜慌村野宿的,別說鐵鞋,就是鐵片恐怕也沒一塊。
誰知,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老麻子伸手往自己口袋裏掏了掏,隨即掏出了一雙鐵鞋。
那東西就是一雙腳底形狀的鐵板,上麵綁著兩根橡皮筋。
要穿的時候,就把皮筋綁緊在腳麵上,勉強也能算是一雙鞋。
望著那雙鞋,江桐頓時就怔住了。
“陰陽鞋!”
江桐跟隨江算子學了快二十年的手藝,對五行八門的東西太門兒清了。
這玩意是北派摸金賊的專用設備,用鐵鞋來隔絕陽氣,闖一些帶有陰陽禁陣的大墓。
想到這兒,他的心裏不禁開始打鼓,心道,這死老頭子到底是什麼來曆?
賊道、陰陽道、摸金道,他都門兒清。
這要是換在解放前,那就是個老悍匪啊!
江桐想起爺爺曾經跟他說過,這老麻子絕非善類!
現在,他開始相信這話了。
跟背景這麼黑的老狐狸合作,江桐的心裏開始有些不拖底。
他吞了口口水,推諉道。
“老麻爺,我看您也是老行家,要不這事兒就勞煩您親自動手!我在這裏給你把風!”
老麻子嘿然一笑。
“我不行,我沒拿那份錢呐!”
江桐心裏暗罵了一聲老狐狸。
隨即,一手搶過鐵鞋,套在了腳上。
“希望這老頭子不是在蒙我!”
他暗暗祈禱了一句,隨即踮起腳尖,好像一隻狸貓一樣,輕手輕腳且無比快捷地竄向那棵老槐樹。
他一路上他心驚膽戰,生怕那棵邪門老槐樹會突然出手,絞殺了他!
江桐也不確定是自己運氣好,還是老麻子的鐵鞋真的起效果了。
總之這一路走的有驚無險。
很快,他就已經靠近了老槐樹。
走過狼狗屍體下麵的時候,江桐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此時的狼狗已經死的透透的了,巨大的身體好像一塊破布一樣,掛在樹上,還在微微晃動。
在淒冷的月光下,那雙渾濁的狗眼,就凝固在了臨死前那瞬間的絕望上。
江桐不禁渾身打了個寒顫。
“太他娘的嚇人了!”
他心裏默默劃過了一個念頭,人也已經到了樹下。
江桐找好位置之後,如同狗刨一樣,沿著樹根迅速挖出一個深坑。
隨即解褲運氣走尿。
這一泡尿撒得格外驚心動魄,他的一顆心始終都懸著,生怕尿著尿著,那老槐樹就給驚了。
到時候,虯枝突然出手,以他現在這個姿勢,想跑都跑不掉。
不過好在一直沒什麼動靜。
江桐這才漸漸放下心來,心道:“這死老頭子總算靠譜一回,沒有坑我!”
想著,他便提褲後退一步,等著老槐樹被尿淹死的情形。
可是半天過去了,一點異常的動靜都沒有。
江桐的心裏,不禁開始有些焦急。
他朝著遠處的老麻子輕聲喊道:“老麻爺,怎麼沒動靜啊?”
老麻子的麵色狐疑,似乎也沒想到會是怎麼個結果。
他嘬著牙花子吸了一口氣。
“嘶——不應該啊!”
“照理說,童子尿過後,這棵樹必死無疑啊!”
“桐小子,你是不是已經不是童子身了?”。
江桐聽完,心裏默默回了一句:你大爺的!
“沒有,我至今守身如玉!”
老麻子聽完不禁嘿了一聲。
“你小子以後悠著點!童子身可以很有用的。”
“話又說回來,要不你再朝那老槐樹來一發,說不定就能製死它了!”
這主意已經餿到不能再餿了。
江桐終於忍無可忍。
“老麻子你大爺的!”
“你沒看見我的腦袋上麵還吊著一個死的嗎!”
“你老當益壯,要不你來!”
就在這時候,江桐忽然發現了異常。
原本平靜的老槐樹,好像被澆了硫酸一樣,渾身顫抖起來。
緊接著,江桐就看到了無比詭異的一幕。
原本坑坑窪窪的樹幹上,居然裂出了一張人臉。
那張人臉就像是從樹幹裏麵擠出來的一樣,張著大嘴,仿佛在無聲的嘶吼,場景無比的猙獰。
江桐頓時汗毛倒豎。
“臉!老麻爺,樹上長出了一張臉!”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背後一聲異動。
江桐心底一沉,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瞬,一聲破空聲傳來,老槐樹的虯枝好像鬼爪一樣,朝他的腦袋抓來。
江桐本能地身形一矮,忙縮脖子。
一股勁風呼的一下,從他頭頂掃了過去。
他暗暗叫了一聲好懸。
緊接著,又一道勁風朝他掃了過來。
這時候,就聽老麻子喊道:“槐樹陰氣重,走‘離’位!”
離是五行八卦方位之一。
像江桐這樣的人,常年跟風水打交道,對離坎艮兌這些方位,要比東西南北熟絡的多。
離代表火位,屬吉,能克陰。
老麻子讓他走離位,顯然是沒錯。
江桐沒時間多想,那一瞬,幾乎是本能地朝著南方離位上邁了過去。
可是他的腳掌還沒著地,掃來的虯枝一把就扭住了他的脖子。
那情形,更像是江桐主動將脖子撞上去的一樣。
江桐頓時反應過來,老麻子是故意的。
“老麻子,你個坑貨!”
他還沒罵完,虯枝大力一緊,就聽哢吧一聲,江桐的脖子差點就給扯斷了。
虯枝上升,就像吊死狗一樣,把江桐吊了起來。
很快他就跟那隻狼狗當了難兄難弟了。
隻不過,他比狼狗還多那麼一口氣。
“老麻爺,救我!”
江桐張牙舞爪,拚命的嘶吼著。
隻不過,聲音從他喉嚨裏發出來,已經變了調了。
那老麻子果然也不是蓋的。
就在江桐被虯枝卷起的一瞬,他像隻黑豹一樣,猛地一竄。
隻見人影一閃,就已經來到了他的下麵。
江桐頓時大喜過望,心道有救了。
可是老麻子看都沒看他一眼,迅速從他腳下一劃而過。
臨了,還不忘在他腳上大力拉了一把。
這一把扯,算是徹底驚著了老槐樹,虯枝好像瘋了一樣,朝著江桐身上狂卷。
江桐心裏不禁大罵。
“上當了!這個老東西擺明了是想坑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