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姣心裏略略發寒,表麵上隻是歎了口氣:“本宮也沒想到,皇上居然會親手殺了那個賤婢。”
柳姑姑眨了眨眼:“長公主不必這麼想,就憑賤婢想要母以子貴這一條,死個一萬次都不為過。”
江月姣微微抿唇:“隻要這件事能讓太後娘娘高興,本宮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柳姑姑微微一笑:“太後娘娘若是知道長公主您對她這麼有孝心,肯定是高興的。”
江月姣和柳姑姑虛與委蛇一陣,吩咐下人送柳姑姑離開。
送走柳姑姑後,江月姣忽然覺得心裏有點悶,來到門前透氣,卻沒想到剛一走到門口,就看見了站在那裏,也不知道來了多久的薛禮。
江月姣,“......”你們古代人都這麼神出鬼沒的嗎!
她被薛禮的忽然出現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好在薛禮及時伸手扶住了她:“公主殿下小心。”
兩人肌膚相接,江月姣的聲音在薛禮腦海中出現:“......今日之事太過殘忍,令人不寒而栗。”
薛禮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看向江月姣的眼神之中,浮現一絲異樣。
他來得早,將江月姣先前和柳姑姑的話聽去了大半,原以為江月姣對那舞姬的死不會放在心上,沒想到江月姣心中居然是這樣想的。
江月姣好歹穩住了身形,輕咳一聲放開薛禮的手:“多謝薛世子了,隻是薛世子今日怎麼來了。”
“沒什麼,隻是來對公主殿下道一聲謝。”薛禮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這幾日待在流雲軒的日子,有勞公主殿下照拂了。”
江月姣輕咳一聲:“不過是一點小事罷了,薛世子不用記在心上,而且若非薛世子先前救了本宮,本宮也不會請薛世子來到這裏。”
薛禮溫和英俊如美玉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殿下客氣了,能幫上殿下的忙,是薛禮的幸運......不過也請殿下放心,薛禮不會耽誤殿下太長的時間,身子大好之後我便離開。”
江月姣嗯了一聲,盯著薛禮看了一會兒,神色之中略帶探究。
也不知道薛禮的身體現在怎麼樣了,要是薛禮身體好,她少不得還得想個法子,讓他繼續病上一病。
長寧長公主雖然權勢熏天,但江月姣穿越過來之後,能控製的地方實際上隻有公主府這一小片地方罷了。
要想殺死薛禮,還得主場作戰才行......要是薛禮的身子真的好了,她就沒有留下薛禮的理由了,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嗯,應該不會出問題吧,江月姣自我安慰一聲。
薛禮臨走時,手指若不經意,在江月姣手腕上拂了一下。
兩人接觸的動作極為輕柔,時間也很短暫,宛若一個錯覺,江月姣便沒有注意。
薛禮耳中卻驀然出現聲音:“薛世子的身子......罷了,他的身子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聽見這聲音,薛禮看向江月姣的眼神越發古怪起來。
一路回到流雲軒,薛禮關上門,在書案前坐下,磨墨鋪紙,拿毛筆蘸了一點墨汁,懸腕在紙上卻久久沒有落筆。
滴答一聲,那墨汁從筆尖上落下來,在紙上染出一團墨色的痕跡,薛禮放下毛筆站起身來,拍了拍手。
一道玄黑色的影子從房梁上落下來,在薛禮麵前單膝跪下:“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這是薛禮的暗衛,也是他最後的底牌,自從薛禮七歲時被送到大景的宮廷,暗衛便一直在他身邊伺候。
薛禮低眸盯著暗衛:“你最近在公主府裏,藏匿得還好吧,沒有要被人發現的跡象吧?”
“沒有,您這些年的經營擺在這裏,奴才沒有那麼容易被人發現。”暗衛搖了搖頭,恭敬回報,“何況公主府表麵上煊赫,實際上卻像個篩子一樣,到處都是漏洞......長寧長公主本身也不是什麼聰明的人,她是發現不了奴才的。”
薛禮輕笑一聲:“是麼......她的確不是什麼聰明的。”
明明生長在皇家這樣無情的地方,卻有一副和軟異常的心腸,每一次他探知她的想法時,都能察覺到她的關切。
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麼在波詭雲譎的皇家生存下來的,她還能這樣安生地活著多久?
薛禮垂眸,想起江月姣時,神色略有些古怪,暗衛看得稀奇,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薛禮若有所覺,掃了那暗衛一眼,笑容越發溫和:“我臉上是不小心沾染了什麼,你怎麼這般的看著我?”
分明薛禮隻是尋常問了一句,那暗衛卻猛地一顫,連說話的聲音都更加謹慎了幾分:“回世子殿下的話,您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是奴才逾越了!”
薛禮淡淡道:“既然知道自己逾越,那就下去領罰吧,這裏雖說不是東沛,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
“是。”暗衛鬆了口氣,幸好薛禮說的隻是領罰,沒有其他,低頭行了個禮便要離開。
薛禮頓了頓,忽然說了一聲:“你等等。”
暗衛詫異回頭:“主子?”
“長寧長公主那邊的安全......”薛禮沉吟許久,原本想說什麼,轉念想想最終還是搖頭,“罷了,你先下去吧。”
“是。”見薛禮改了主意沒有多說,暗衛也不敢多問,行了個禮便從無人看見的窗戶翻了出去。
對於薛禮這邊的動靜,江月姣並不知情。
送走薛禮之後,江月姣用過晚膳,頭腦忽然有些昏沉,洗漱過後便徑直睡下了。
下午的小憩本就不安穩了,晚上這一睡,比下午還要不安許多,江月姣一會兒夢見皇宮,一會兒夢見現代,過了一會兒,腦子裏又出現係統那陰陽怪氣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月姣悠悠轉醒,感覺頭痛欲裂,她揉了揉太陽穴,啞著嗓子叫了一聲:“玉荷!”
盡管江月姣覺得,自己已經用了不小的力氣去說話,但她的聲音落在旁人耳朵裏,還是像蚊子哼哼一樣。
玉荷聽見聲音匆匆進來:“您這是怎麼了?”看見江月姣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殿下,您氣色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