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許少微趕緊後退和他拉開安全距離，輕諷道：“這裏是監獄，你敢在這裏動手，我就敢讓你走不出這裏，你也不想被拘留個十天半月的吧？”

　　許士謙果然忌憚：“你別忘了你媽還在醫院。隻要我一句話，就可以斷了她的生路。”

　　他調查過許少微的近況，知道她靠著在宸宮的那點工資支撐醫藥費。

　　“......”

　　一陣無力和悲哀湧上心頭，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一個個都想利用媽媽來威脅自己。

　　不過......

　　她倒是挺期待許士謙不自量力和閻書行對著幹的畫麵出現。她笑得意味深長：“你可以試試。”

　　許士謙看她笑得古怪心知有異，但他自認為自己調查的足夠清楚了，所以也沒有細想，陰惻惻的笑了兩聲後不甘心的離開了。

　　比起上一次來探望，父親瘦削了很多，眼窩也泛著青影，精神看起來不太好。

　　許少微憂心忡忡，但在她連番的追問下許明昭依然表示自己的身體沒有問題。

　　她也報喜不報憂，絕口不提閻書行的事情，絮絮叨叨的聊著媽媽的近況。

　　“還記得你十五歲那年我和你媽媽買了一塊墓地準備以後合葬嗎？當年出事後，我就讓信得過的朋友悄悄把印章埋進那塊墓地了。”

　　許少微皺眉：“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麼？還有一年你就出來了，這點時間許士謙能做什麼？到時候你出來了，他也就蹦躂不了幾天了。”

　　許明昭歎息一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探監時間到，許明昭被催促著離開。

　　走出幾步後又回頭看著自己寵愛的女兒，眼角泛著淚光，幾番欲言又止後終究什麼也沒說，滿目神傷的轉身離開。

　　許少微蹙眉。

　　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離開的時候特意問了獄警父親的近況，但什麼也沒有問出來。　

　　回到家已是暮色四合。

　　別墅內燈火通明，還沒有走近，她就聽到一道小男孩的聲音：“陳爺爺，爸爸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走進客廳她才看清楚，說話的是個很漂亮很瘦弱的男孩，依靠在陳叔身邊，大概四五歲的年齡，皮膚透著病態的蒼白，見到陌生的許少微逐漸走進，怯生生的往後躲，但又掩不住好奇的偷偷打量她。

　　許少微呼吸一窒，滿眼震驚的看著他。

　　不用問，她在見到他的一瞬間就意識到，這個是閻書行的孩子。

　　一模一樣，就像是Q版的閻書行站在自己麵前。

　　原來他的孩子竟然已經這麼大了。

　　最初的害怕過後，小孩好奇的走過來，拉著她的衣擺仰頭奶聲奶氣的問：“阿姨，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

　　許少微的腦子瞬間像是被炸過一樣，一片空白。

　　巨大的羞恥感席卷全身。

　　麵對小孩澄澈清亮不諳世事的眼睛，她連回答的勇氣都沒有，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許少微落荒而逃，逃回自己的屋子，將死死反鎖。

　　直到將視若生命的骨灰罐緊緊抱入懷中，她才仿佛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呼吸也順暢許多。

　　但接踵而至的便是巨大的錐心般的痛苦，這種痛遍布四肢百骸，每一寸的神經都像是要被撕碎。

　　她像是瘋了一樣去幻想，如果自己的孩子還活著，應該也和那個小男孩差不多大了吧？

　　‘啪嗒’一聲，一滴淚重重砸在罐子上，飛濺開來，宛如她的心，碎裂成無數瓣。

第二天下樓的時候，閻書行帶著他在餐廳吃飯。許少微視而不見，徑直往外走。

　　“站住！”閻書行冷聲要求：“回來吃飯。”

　　她的腳步頓了一秒，然後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往外走。

　　啪——

　　碗被重重擱在餐桌上，閻書行的聲音沉了幾分：“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許少微：“......”

　　盡管不情願，她還是硬著頭皮回到餐廳，坐在他們父子倆的對麵。

　　她木然的接過傭人遞來的飯，機械的往嘴裏塞東西。

　　小男孩充滿好奇的打量讓她食不知味，如坐針氈。

　　閻書行的胃不好，所以閻家的早餐都是清粥小菜。今天早上的是什錦粥搭配幾樣爽口小菜。

　　許少微喜歡喝粥，但非常討厭胡蘿卜，就算是現在心情糟糕到極點，她也沒忘記把每一粒胡蘿卜挑選出來扔在一邊。

　　“不準挑食！”

　　閻書行冷凝的聲音突然響起，她被嚇了一跳。抬頭才發現他是在訓斥挑食的小孩。

　　小孩正皺眉悄悄地把胡蘿卜挑出來扔掉，被他一訓斥，嘴巴一扁，眼看著就要哭起來。

　　許少微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挑出來快堆成小山的胡蘿卜，有些心虛。

　　察覺到她的動作，閻書行掃了她一眼，也發現了她麵前被挑出來的胡蘿卜，一時無語，已經到嘴邊的訓斥兒子的話被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沉默好幾秒後才板著臉對陳叔說：“吩咐廚房，以後別做胡蘿卜了。”

　　他的臉色還是很難看，令人生畏。

　　但這個小插曲讓小孩自覺和許少微的關係親近了不少，偷瞄了她幾眼後，大著膽子問：“阿姨，你也不喜歡胡蘿卜嗎？”

　　“嗯。”

　　“我也不喜歡。雖然爸爸媽媽都很喜歡，但是我好真的好討厭胡蘿卜。”他笑起來，為自己終於找到同一陣線的隊友而高興。

　　他的話逐漸多起來。

　　從他的話中許少微才知道他叫閻遲，今年五歲，生日在三月。

　　她的思緒逐漸飄遠。

　　算算時間，三月的生日，也就是說閻書行剛到國外，就有了他。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因此而傷心欲絕。

但是現在她隻是涼薄的勾勾唇，覺得有些可笑。

　　或許是移情的原因，許少微看閻遲的目光多了幾分溫柔。

　　就像是在透過他，去尋找自己兒子的身影。

　　畢竟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太糟糕，導致孩子早產兩個月，自己的孩子也應該是在三月出生，這會兒也該像他一樣大了。

　　或許是覺得他吵鬧，閻書行輕斥：“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

　　閻遲明顯很畏懼他，哆嗦了一下，低下頭，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許少微蹙眉，明顯不認同他對待孩子的方式。

　　早餐還沒有吃完，一個女人從外麵匆匆進來，她見到閻書行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就先注意到許少微的存在。她瞬間像是被雷劈了一樣，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厲聲質問：“她怎麼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