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就是偷個魚嗎

“得幾天？！”

趙鶴星驚叫一聲，“這不把娃娃憋死了嗎！！”

李月娥瞪她一眼，“黃毛丫頭你懂個啥？咱們女人生娃都是這樣，等你將來有了娃就知道了！！去去去別在這廢話，去多燒些開水來，且用呢。”

趙鶴星被趕了出來，她帶著趙鶴玲燒開水，心神不寧。

沒穿越之前，趙鶴星雖然是個黃花大閨女，可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

就算是李愛蘭不到日子提前發動了，這也沒個啥醫療手段，要是生個幾天幾夜的，這不把大人的命都要了！

不行，她不能眼看著李愛蘭送命。

趙鶴星想來想去，對著妹妹趙鶴玲交代，“玲子，你在這裏燒熱水，注意安全別燙著自己知道嗎，我去看媽媽生小寶寶。”

趙鶴玲已經十二了，早就懂事了。

“大姐你去吧，我帶著小玉和姍姍，一定不會給大姐添亂的。”

趙鶴玲見自己終於能派上用場，用很認真很認真的語氣對趙鶴星發誓。

趙鶴星眼眶一熱，這丫頭這麼懂事。

“好，”趙鶴星摸了摸趙鶴玲的腦袋，“大姐相信你，再說一遍，注意安全。”

趙鶴星進了屋，開始給李愛蘭數宮縮。

最開始是十分鐘一次，漸漸的，七八分鐘一次，隨著夜幕降臨，李愛蘭的宮縮逐漸縮到了一分鐘一次。

這是快生了。

月娥嬸子回家吃飯去了，趙鶴星一咬牙，蹲下身子靠著李愛蘭道，“媽，你信我嗎？”

李愛蘭被折磨了一天，早就沒了精氣神。

她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淚眼婆娑，“星啊，如果，如果媽去了，你要護好妹妹們，媽沒用！”

趙鶴星眼眶發熱，用力搖了搖頭，“媽，你別說傻話，爹已經走了，咱們要好好在一起一輩子，誰都不能先走。”

李愛蘭被女兒鼓勵的話觸動心腸，咬著牙重新振作，“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撐住的！”

趙鶴星長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小心摸上了李愛蘭的肚子。

她雖然沒經驗，可是萬幸的是她酷愛看紀錄片，關於女人生孩子的紀錄片，她看了不少。

宮縮一分鐘一次，這就已經很快了，如果不抓緊時間把胎兒生下來，那麼母子都有危險。

趙鶴星仔細回憶著紀錄片裏女人難產時候醫生的處置方法，開始往下按摩李愛蘭的肚子。

“媽，我幫著你把寶寶往下推，這個時候你配合我，如果肚子不疼，你就不要發力。隻要肚子一開始疼，你就使勁知道嗎。”

“好......我知道了！”

母女兩個齊心合力，在這破爛的瓦房裏，爭分奪秒和死神賽跑。

後世的女孩，一懷孕之後基本上就不怎麼運動了，其實這對胎兒沒好處。

可是李愛蘭不一樣，就在昨天，李愛蘭還挺著個大肚子在地裏幹農活。

所以當李愛蘭配合趙鶴星使勁的時候，差不多有半小時，趙鶴星就能看見孩子的頭了。

“媽，寶寶下來了，我看見寶寶的頭了！！”

“媽，咱們再加油，一鼓作氣把孩子生下來！”

“媽，再使把勁，加油啊！”

“哇哇哇......”

半小時後，嬰兒響亮的啼哭聲，穿透屋頂直上雲霄。

梅光村的人誰都沒想到，趙家老大趙德奎死了之後，李愛蘭居然生了個男孩子。

消息傳到趙德漢家，劉翠紅恨的差點兒就撕碎了手裏的布。

“娘，都是我沒用，叫趙鶴星那個小娼婦得了手，把我攔在了外邊。否則隻要李愛蘭進了咱們家，別說是娃娃，就是大人，我都有法子叫她沒了！”

“這下好了，本來我是為了咱們老趙家著想，大哥沒了，李愛蘭那個賤女人怎麼守得住？肯定一早兒把家裏財產卷去投奔別的男人。所以我才說讓李愛蘭來咱們家生產，隻要人沒了，那大哥家的東西就還是咱們老趙家的。”

“可誰想到趙鶴星那個小娼婦，從墳地裏走了一遭兒，竟然跟從前不一樣了！我這才......”

劉翠紅說著說著，委屈的眼眶子都紅了。

“媽，我可都是為了咱們老趙家，為了您老人家啊！”

趙劉氏看著小兒媳委屈的模樣，咬了咬牙。

“哭什麼哭！！不就是生個孩子，隻要我不認，他就不是我老趙家的種！”

在一旁聽了許久的趙德漢湊了上來。

“說的也是，我大哥那副焉頭耷拉膀子的沒出息樣，怎麼可能生得出兒子來？該不會，是李愛蘭那個賤貨給我大哥戴了綠帽子吧！”

趙劉氏一聽這話，眉毛就立了起來。

“好個沒心肝的大娼婦生了一窩子小娼婦！我不能叫你大哥白死，我得叫她李愛蘭怎麼偷的人，還給我原原本本吐出來！

......

趙鶴星這個小弟弟是早產，瘦巴巴的像個紅猴子。

趙鶴星死瞪著孩子嘟囔，“媽，弟弟怎麼這麼醜？？這也太醜了吧！”

趙鶴玲和趙鶴玉湊上前來，一致認同大姐的說法，“是，弟弟好醜。”

月娥嬸子瞪他們一眼，道，“幾個丫頭片子知道什麼？？月娃娃生下來都這樣，玲子你當初生下來比現在還醜，這不也長開了麼。”

趙鶴玲臉一紅，小妹妹們都哄笑起來。

李月娥看一眼懷裏抱著的娃，道，“再說了，再醜那也是和你們爹一個樣子。你們啊，要怪就怪你們爹長的醜吧。”

說起趙德奎，眾人心裏都不是滋味。李月娥心知自己這話說得不好，忙道，“給孩子起名兒了嗎？”

李愛蘭搖了搖頭，“沒呢，我想讓星星起。”

眾人一愣，回過頭來看趙鶴星，趙鶴星對上李愛蘭的眼神，瞬間就明白了李愛蘭的心。

“成，”

趙鶴星跳下炕，走到弟弟身邊，“這孩子生的真是曲折，但是結局是好的。我覺得天意如此，一切有乾坤，我看就叫趙鶴坤吧。”

李愛蘭和李月娥誰都沒想到沒上過一天學的趙鶴星，居然能拽出這麼有文化的一句話來，不由得愣在了當下。

這娃是生了，可是緊接著趙鶴星就發現一個大問題，趙家窮的糧食都快見底了，就更沒有產婦坐月子補身子吃的補品。

所以李愛蘭沒有奶，直餓的趙鶴坤哇哇的哭。

趙鶴星有心想出去借，可是那個年代，家家戶戶都窮，誰家能有補品？？

趙鶴星倚在門邊看著趙鶴坤餓的臉色發青，李愛蘭就隻能給他喂菜湯，趙鶴星咬了咬牙，叫了趙鶴玲過來。

“玲子，你帶著妹妹們守著媽，我出去給媽淘換點補身子用的東西。”

趙鶴玲懂事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大姐你放心吧，我長大了，我也可以像大姐一樣保護弟弟和媽媽。”

趙鶴星滿意的笑，摸了摸趙鶴玲的頭，轉身出了房門。

梅光村距離鎮上還有好幾十裏，村子裏能淘換到的，就隻有雞蛋。

趙鶴玲計算了一下，自己至少要帶回來嬰兒喝的粉膏，還有產婦喝的紅糖和小米。

那個年代都是憑票供應，這三樣哪個都是拿錢換不來的金貴東西。

她要去哪裏，才能淘換到這些東西呢。

趙鶴星坐在村口發了一陣呆。

梅光村地勢高，村口這顆歪脖子樹就是地勢最高點，趙鶴星爬上樹一看，不遠處依稀能看見有個水庫。

趙鶴星腦袋裏激烈的鬥爭許久，忽然靈光一閃。

既然是水庫，那水庫裏肯定有魚。

如果她能撈到魚，就可以拿著魚去集市上換錢換糧食。

可是這個年代，水庫是公社所有，那水庫裏的魚自然也是公社的。

趙鶴星再無知，也知道偷拿集體的東西是要出人命的。

可是時間不等人，那麼小的小嬰兒靠喝菜湯續命，能活幾天？？

她千辛萬苦保住了母子兩的命，如果要是讓弟弟餓死在家裏，那她這輩子都過不去這個坎兒。

趙鶴星一咬牙，擼起袖子。

她一個21世紀穿越來的科研人員，就不信過不了這個難關！

不就是偷魚嗎，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