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靠在門口。

抽著煙。

發著呆。

以至於陳琳出現在我旁邊，我都沒有發覺，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等我發現的時候，她也在那抽起了煙。我沒管她，一根接一根的抽，最後盒裏都見空了，我隻能把無處安放的雙手，插進兜裏。

陳琳後知後覺的來了句：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抽煙？

我沒說話。

衝她點點頭，直接走了進去，搶救進行了三個小時，不出意外的還是出了意外......主任醫生讓我們在搶救無效上簽個字，問我們後麵是就地火化，還是怎麼著......

沒等他說完。

陳琳已經崩潰了。

跪在陳叔的床邊嚎哭，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卻沒有什麼感覺。也許是身上的重壓，突然沒了，整個人非常釋然，這個時候哪怕陳叔又活了，我也很難有什麼波動。

醫生說了句節哀。

我嗯了下。

第二天。

陳琳畢竟是個女孩子，年紀也不大，她無助之下，就來征詢我的意見，我說我們也沒那個條件，把他帶回老家，不如就在附近的殯儀館火化，骨灰拿回去埋了。

陳琳見我說的自然而然。

非常不解。

她啞聲說我爸照顧了你這麼多年，你就這麼冷漠嗎？

我說人死不能複生，我能怎麼辦，難道陪他一塊殉葬嗎？

陳琳要打我，被我一把抓住，甩了回去。

我說現在是什麼時候，要吵要鬧，回家再說，先把他的後事安排好，還有，煤礦老板失蹤了，賠償的事，你也得好好想想！陳琳當即說，什麼叫她好好想想，難道這是她一個人的事嗎？我好歹也算他半個兒子，追償的事，我有義務去做。

我終於還是沒忍住。

回了她三個字。

去你的。

陳琳懵了。

沒想到我會這麼對她，但陳叔剛走，接下來無論是他的後事，還是追償，都需要我幫她，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怎麼對我。晚上，我們找了個最便宜的旅館，隻有一張床，陳琳理所當然的讓我睡地下，或者出去。

我壓根不鳥她，洗完澡就躺了上麵。

她愛睡不睡。

跟我沒關係。

夜裏，我迷迷糊糊的，聽到陳琳小聲啜泣，想到她現在的境遇，我又有些不忍心了。我直接坐了起來，說行了，行了，你在這裏睡，我出去找個kfc將就一晚。

我剛要走。

陳琳一把拉住了我，說要不你睡地下，我一個人害怕。

我登時無語。

我說這麼大個旅館，你有什麼可怕的，她說她爸的骨灰盒在屋裏，她怕他晚上出來找她，我直接氣樂了，我說那可是你爸，他會害你嗎？

陳琳雖然仍然淚眼汪汪的，但這個時候再看著我，卻已經是咬牙切齒。

一開始。

陳琳背對著我。

沒多久，她扭過臉，看我也在看她，先是瞪了我一眼，接著，沒來由的來了一句：我爸走了，我們以後怎麼辦？

我笑了。

我說你應該把們去掉，這麼多年來，陳叔在家的日子，很少很少，他給我的錢，一大半被你拿走了，我還不是照樣活的好好的，反倒是你該好好想想，以後沒了他，你靠什麼養活自己。

陳琳直接道，我不管，反正你快畢業了，等你畢業了，你得賺錢養我。

我說憑什麼？

她說憑你以前答應過我爸。

我說你別這麼幼稚了，我和你什麼關係，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爸騙了我這麼久，把我和我爸當猴一樣耍，而你對我什麼樣，你自己心裏清楚！

陳琳說以前是我不對，都過去了，行不行？

我說行你M，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是被他們拋棄了，所以才想到我，等你找到了下家，老子在你麵前，仍然是一文不值的東西。

陳琳說你特麼說什麼，我有那麼不值錢嗎？

我說你自己什麼德行，你自己清楚。

後麵我再懶得理她，不管她怎麼哭，怎麼解釋，我都假裝不聽，等到困意來了，就自顧自的睡了。

第二天早上。

我們在樓下簡單吃了油條豆漿，兩個人，剛好5塊錢。

陳琳說我這麼那麼摳門，我說這是我僅剩的餘糧，待會買票得讓你掏錢了，她冷冷的說，那要是不給我買，我會怎麼樣？我說你可以不買，但是陳叔的骨灰盒，就得你自己背回去了。

她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慢悠悠的火車。

又是十幾個小時的路程。

折騰了那麼久。

終於到家了。

盡管對陳叔一家的感情，已經不如以前，但我還是盡了最後的人情，帶著陳琳，還有陳叔的骨灰，回到我以前的農村老家，托遠方親戚，給陳叔找了個安息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

我丟下陳琳。

一個人步行走回了縣城。

到家，天黑透了。

這三天，我都在山西，本以為秦姐和平常一樣，上班下班，而這個點，應該早就回來了。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她的房門緊閉，敲了半天門，也沒人回應。

後來樓下的房東上來了。

跟我說，前天秦姐就搬走了，和一個男人，如果她沒看錯，應該是她前夫。

我聽到這兒，鬱悶不已。

這時。

陳琳也跟著上來了，問我怎麼一個人跑了，今晚是不是沒地住了？我說不用你管，我有辦法，大不了去外麵湊合一晚，可能是不想再和陳琳有幹係，不等她說話，我就走了。

漫無目的的我。

來到了之前工作的ktv。

不知道是不是走了狗屎運，被領班三哥撞到了，他問我怎麼了，我說家裏出了點事，手頭緊，問他能不能讓我在這裏兼職幾天？

他笑著說，小事。

當即把我帶了回去，我在ktv做了6天工，老板給了我400，不知道是看我工作努力，還是出於之前那件事的愧疚。我也沒管那麼多，反正有了這點錢，我可以撐到高考後。

回到學校。

我發現林浩居然和王誌濤廝混在了一起，聽張波說這幾天倆人的關係，突飛猛進，王誌濤更是一口一個浩哥，喊的比他親哥還親。

我聽出來，張波的語氣裏有些不爽。

晚上放學後，我和張波把林浩約了出來，我們兩個當著他的麵說，王誌濤不是啥好鳥，讓他離王誌濤遠點。沒想到林浩一臉無所謂，說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反正在一塊，都是他掏錢，包括去KTV，也是他花錢，自己何樂而不為。

我和張波都很無語。

沒想到，林浩來了這麼一句話：明天上午，你倆跟我一塊去高一年級走了趟。

我和張波麵麵相覷，問他什麼意思。

他說是去收保護費。

我說你瘋了？剛來我們學校就這麼幹，而且馬上就高考了，林浩說怕什麼，出了事王誌濤兜著，就是因為馬上就滾蛋了，才想在最後幾天撈一筆。

我二話沒說，就從兜裏掏出200塊錢。

林浩問我幹嘛，我說你不是缺錢嗎，先拿著應應急，別跟王誌濤似的，幹那種缺德的事。林浩說他不是缺錢，就是單純的想在學校裏揚名立腕，耍耍威風。

張波也說他瘋了。

林浩打了個哈哈，說那既然你們不幹，這事就算了，不過我最近看有個人不爽，幫我揍他一頓，你們沒意見吧？我是實在搞不懂林浩怎麼想的，才來一高，就各種惹事，張波問他要打誰？

他直接來了句。

衛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