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悅瑩自然不肯回去，自先前聽到這卑賤的沈櫻檸攀上三殿下，她先是滿心嫉妒，可轉而就變成了勢在必得。

　　自己是相府嫡女，自然是嫁入皇室才不算辱沒門庭。

　　可如今陛下膝下三子裏，太子太過心狠手辣不是良人；六殿下年紀小不說，還是個吃傻之人；唯有三殿下學識淵博又俊秀儒雅。

　　沈悅瑩知道父親身為相爺，隻能一心忠君，可自己卻得早早打算起來，縱然自己是閨閣女子，卻也很是清楚儲君之爭，朝堂上已是水深火熱。

　　尤其是一句‘置身事外’就能撇清的？

　　她沈悅瑩要自己擇選夫君，扶持夫君登上大寶，他們一同俯瞰江山，史書留名。

　　旁人總說三殿下身子弱，可那又怎麼了，三殿下不也是好好活到這麼大了麼，她每每思及，總是難掩心神蕩漾。

　　眼下是個頂好的機會，她一定要緊緊抓住。

　　她不由分說，扭頭道：“茗欣，姐姐送你下山，你聽姐姐的，先回去陪在母親身旁，姐姐此番多照顧一下三妹妹，她孤身一人總是諸多不便。”

　　聽到嫡親姐姐這麼偏心，沈茗欣才不甘心呢，她搖了搖頭，“不，大姐姐你不回去，我也不想回去，要麼咱們一塊回去，要麼都留下。”

　　“茗欣，不要這麼任性。”沈悅瑩說著寬慰話，實則心中已是不耐。

　　就這樣，沈茗欣不甘不願地被送上回府馬車，進入簾攏前還不住留聲道：“姐姐，你可要快些回府，我一個人真沒意思。”

　　沈悅瑩笑盈盈頷首，目送著馬車漸行漸遠，而後扭頭看著寺廟山門處，眼中閃過層層算計。

　　“三妹妹，你我是姐妹，如今寺中禪房周轉不開，姐姐便跟僧人說，你我住在一處，正好你我姐妹親近親近。”

　　沈櫻檸剛打開門，看見眼前不請自來的沈悅瑩時，心中就咯噔一下，後又聽到她這話，頓時隻想什麼也不管，就重重把門關上才是。

　　這個沈悅瑩心思深得很，先斬後奏這招也很順心呐。

　　她神色淡然，“姐姐可是府中嫡女，與我這庶出之人擠在一處，豈不是委屈了，至於禪房之事，我請惠嬤嬤走一趟問問，或許是僧人記性不好，想來定有空房的。”

　　沈悅瑩眼神一暗，唇角沒了笑意，“何必勞煩惠嬤嬤，三妹妹莫不是不願與我同處一室？”

　　是啊，我當然不情願。

　　沈櫻檸轉頭看了眼身後穗香，“穗香，你去找廟中師父好好問清楚，還有沒有禪房？”

　　待穗香走後，沈櫻檸這才看向沈悅瑩，“大姐姐是不知道，我這人睡姿很是不好，萬一共寢時我一腳踹下，傷了你那就不好了。”

　　沈悅瑩暗暗咬牙，本想著近水樓台，若是沈櫻檸去見三殿下穆景睿時，自己也能沾一沾光，先留個好名聲，不想這人根本不買賬。

　　偏這事傳了出去，嶽瑾瑤還來湊了個熱鬧，“呦，沈大小姐這是來禮佛，還是照顧妹妹啊？”

　　沈櫻檸看得清楚，她身後丫鬟並不是臘梅，看來臘梅即便是被送還回去，也不會再受重用了，這嶽瑾瑤果真疑心不淺，定是懷疑臘梅說了什麼，這才自保活命。

　　“見過郡主，”沈悅瑩行禮起身，後道：“三妹妹為郡主祈福，我這做姐姐的前來盯著，若是三妹妹有什麼衝撞之處，還請郡主寬宏大量。”

　　嶽瑾瑤冷笑著，“沈大小姐，你妹妹可是縣主了呢，論說起來，比你還要體麵呢。”

　　“惠和縣主，本郡主近日夜夜難安，就勞煩你每夜跪在佛前，為本郡主祈福。”

　　她蓮步輕移，不屑地扭頭離開，什麼虛名縣主，如何能與自己郡主之尊相提並論，縱是三殿下護著又如何，這沈櫻檸冒犯自己自願祈福，可是在她成為縣主之前就定下了的。

　　沈悅瑩自覺麵子掛不住，卻又暗暗得意，沈櫻檸成了縣主，還不是要老老實實低人一頭，寒夜漫漫，佛前長跪？

　　姐妹兩各有心思，還是穗香跑回來說話，這才打算了片刻寂靜。

　　“大小姐，禪房已經安排好了，請大小姐先行入住。”她身後一步之遙，跟著位約莫十歲的小和尚，也是因此能為女客引路。

　　沈悅瑩臨走前，還有些擔心的道：“三妹妹，郡主會不會說的是氣話，不如三妹妹去求求殿下，或許殿下一句話，你就能免了長跪呢？”

　　這話聽著關心，實則譏諷。

　　沈櫻檸權當是耳旁風，轉身進了屋子。

　　倒是沈悅瑩看了眼身後丫鬟們，心中思量後有了主意，抬手一指，“璿兒，你留在三妹妹這裏照應著，有什麼需要的就來找我。”

　　璿兒嘴角有顆食痣，為人也很是機靈，否則也不會挑她隨行，主仆兩眼神交彙一瞬，璿兒脆生生應下，“是，奴婢定會好生伺候三小姐的。”

　　她心知肚明，自己能不能晉升一等丫鬟，就看這回大小姐交代的事，做得結果滿不滿意。

　　可誰曾想，轉身就吃了閉門羹。

　　她看著站在門內反手就要將門關上的穗香，急得橫眉豎眼，“你做什麼？”

　　她指了指大小姐遠去的方位，道：“可是大小姐讓我留下的。”

　　“是啊，大小姐讓你留下，是伺候三小姐，三小姐也說身邊有我一個就夠了，你呢就安心守在門外把。”

　　穗香一本正經說完，看著璿兒那惱怒模樣，忍不住冷哼，“都是為奴為婢的，還以為自己是個主子不成，若是不愛候在門口，你且回大小姐身邊去就是。”

　　說完，她毫不留情將門關上。

　　一轉身，她撫著心口進了屋內，還是有些緩不過進來，她可是頭回這麼仗勢說話，還有些不大適應呢。

　　看得沈櫻檸抿嘴淺笑，“沒關係，多練練不就熟悉了麼？”

　　她看著穗香熟門熟路拿起針線，正在為自己繡著護膝，便壓低聲音道：“感覺怎麼樣？”

　　穗香手中銀針定住，看著小姐道：“爽快。”

　　先前大小姐她們總喜歡看自家小姐笑話，從小到大總是踩著小姐，還有那假仁假義的夫人更是手段厲害，虧得相爺還以為夫人是個宅心仁厚的呢。

　　想起這些，穗香就替小姐覺得委屈，她定了定心神，又開始飛速穿針走線，務必趕在入夜前將這小玩意縫製好。

　　雖說不過入秋，但山中夜間並不好受，更別說還要跪經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