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嬤嬤講述的那前塵往事裏,是一段兄妹有緣無分悲傷事。
沈櫻檸心底默默一歎,怪不得那穆景睿看自己眼神時,總帶著絲絲追憶,原來是把自己當做那七公主替身了啊。
惠嬤嬤話音一轉,“此番陛下下旨,乃因欽天監占卜推測而得,縣主你福澤深厚,能助三殿下長命百歲,陛下身為人父,自是放心不下 體弱的三殿下,還望縣主多多上心。”
好嘛,還是個吉祥物,帶許願的那種。
沈櫻檸麵上堆笑,“嬤嬤放心,既有兄妹緣份,照顧兄長也是臣女本分。”
君生我生君死我定沒命,她決定回頭就去佛前多燒香,讓佛祖好生保佑三殿下安泰,定要長命百歲那種。
惠嬤嬤滿意離開,沈櫻檸立馬指揮穗香幫忙,“快快,摘掉這些玩意,我隻覺得腦袋都不是我的了。”
好容易卸下一頭繁綴,沈櫻檸出門就聽見幾聲鳥叫,這是自己和穆長清約定的暗號,她轉頭吩咐穗香留在這裏,熟門熟路出了寺廟。
“原想早些給你看,可你恰好接到宮中旨意,不便被內侍察覺,我隻能特意避開,如今你仔細看看,這些圖紙哪個更合心意?”一見麵,穆長清就從馬背上取來一疊圖紙。
沈櫻檸倒也沒有顧此失彼,先烤好魚見他吃得盡興,這才仔仔細細看了起來。
這些鋪子選址都是繁華街巷,看得出來確實用了心思。
隻是卻沒有一個合心意的。
“一個也沒瞧上?”穆長清挑眉,望著她將圖紙攏共塞回自己手中,便猜測道:“可是哪裏不滿意?”
沈櫻檸下巴點了點火堆,“穆將軍,你我如今身處這空曠林子,烤魚這煙熏之氣也好,輔料這滋味散開也罷,隻要背對著風向倒也沒什麼。”
“可京城街市林立,不大施展得開。”繁華就代表著房屋緊俏,尤其是商街這種地方,一家挨著一家,縱是一排做吃食的,可矛盾也不小。
燒烤這種吃食,在自己印象裏,是要地方寬闊最好露天那種,人來人往都不怎麼礙事,如今這裏人們都是馬車代步,若是人多了,馬車都沒地停去,還怎麼客似雲來?
穆長清輕‘嘖’一聲,他總算是明白過來,自己先前著人看鋪子,他們都以為不過是尋常吃食店,什麼糕點鋪子之類,選址都是這些熱鬧之處。
“行,我知道了,此次回去就選那些微微偏僻的一方院落,最好是兩層那種,如何?”
見她點頭,穆長清忍不住打量起來,直看得沈櫻檸心頭發毛,正要避開臉去,就聽她道:“你怎麼說也是高門貴女,對經商之道竟有這般見地,果真不凡。”
沈櫻檸心中一緊,怕他真試探個什麼出來,便忙扯了張虎皮,“將軍莫不是忘了,臣女嫡母出身皇商世家。”
“即便如此,可見你天賦異稟,”穆長清說完便抬了抬手,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眼下可算是回過神來了,“你往後莫要一直‘將軍’這般稱呼,聽起來總膈應得很。”
沈櫻檸也不想啊,可如果直接叫你名字,那就是大不敬啊。
“文淵?”
“嗯?”沈櫻檸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疑惑地眨了眨眼。
穆長清微微皺眉,而後道:“文淵是我的字,往後你便如此喚我就好。”
見他大踏步朝著馬兒走去,沈櫻檸微微鬆了一口氣,她都忘了以前人都是有字號諢名之類的,見他已飛身上馬,看樣子是迫不及待要去重新選址,便抬手恭送,“將,文淵慢走。”
穆長清揚了揚馬鞭,轉頭縱馬遠去,踩過一地落葉。
沈櫻檸轉頭確認火堆徹底熄滅,便繞路折回寺廟,她卻不曾注意到的是,就在不遠處樹後,有人正惡狠狠望著這邊。
嶽瑾瑤氣得咬牙,染著蔻丹的手指不由得刺入樹身,好你個沈賤人,竟敢勾引穆長清,你難道不知道他是本郡主相中的嗎?
身後臘梅見縫插針,“郡主,雖說咱們來遲了些,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可隻看兩人言行舉止就知道,他們這樣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這話著實是火上澆油。
嶽瑾瑤狠狠抽回手,瞪著遠去的沈櫻檸,餘光看到那堆樹枝殘灰時,心頭浮現出個主意,她招了招手,臘梅連忙傾身上前,等待她吩咐。
直到眾人遠去,臘梅點了兩丫鬟動手,把那堆樹枝重新點燃,而後使勁煽風點火,直到火勢蔓延開來。
“我們走!”火光搖曳裏,臘梅帶著人匆匆離去,身後火勢如龍,朝著密 林遊曳而去。
她要回去給郡主複命,隻要這火災鬧大,迦南寺必定會過問,到時候沈櫻檸這個罪魁禍首自然逃不了好,說不得還要受盡酷刑流放邊關去。
如此罪行,莫說相府保你,就是三殿下又能如何,到時候你沈櫻檸,又拿什麼和我家郡主鬥!
她得意一笑轉身離去,樂顛顛去見自家主子。
嶽瑾瑤果然歡喜得很,晚膳都沒心情用,隻著急盼著消息傳來,可天都快黑了,怎麼還沒有一絲動靜,她不可置信地站到庭院裏,仰頭望著蒼穹,“沒有下雨啊?”
既然不曾下雨,那林子火勢又是怎麼個情況,還是說臘梅看錯了,前腳走後腳風就把火吹滅了去?
“臘梅,臘梅?”
“郡主,奴婢在。”
“你帶人再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要是沒有動靜你就等著吧!”
臘梅知道郡主已是動了怒,微微瑟縮後忙退下,帶著今日那倆丫鬟朝著寺外林中而去,一路上還是滿心怨憤的,隻覺得這沈櫻檸就是個掃把星,遇上她開始,郡主就事事不順。
她好容易尋了借口,說郡主丟了個貴重首飾,這才得以踏出寺門,而後小跑著趕往林子那裏。
還未走進,就問到股嗆人煙味,三人咳得撕心裂肺,等取了帕子掩住口鼻上前觀望,忽見煙氣盡頭出現幾抹高大身影,皆披堅執銳身泛冷光。
領頭那人揮手下令,“捉住!”
三人能跑到哪兒去,自是不甘不願的被束手就擒,隻是仍不停叫喊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