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墨緩緩的抬起頭,看向江瀾月所在的方向:“放開她。”
短短的三個字聽著沒有什麼情緒,卻是透著十足的氣勢,讓人心神一震,丫鬟婆子不敢違抗,嚇得忙將江瀾月給鬆開了。
江瀾月也很是意外,莫非這位離王殿下要替她出頭?
正想著,就聽夜玄墨道:“老夫人,這可是關乎府上四老爺的清譽問題,你也不想讓你的兒子背負這不白之冤吧?
誣陷自己的親叔叔,這可不是小事,老夫人就算再疼孫女,也不能放任不顧吧?”
江瀾月:“???”
老夫人以為離王這是要為她兒子做主,忙應了一聲:“王爺說的是,那依王爺的意思?”
夜玄墨微微頷首:“既如此,就給這小丫頭一個陳情的機會,讓她把話說清楚吧。”
江瀾月樂了,看來這位離王殿下不是同顧家一夥的啊,她忙快步走了過來,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的臉色別提有多麼難看了,但離王都開了口,她還能駁他的麵子不成?
所以隻能壓下心火,抬頭看著江瀾月警告道:“七七,你癡傻多年,如今腦子還不清醒,胡言亂語我可以原諒,但如果你想陷我們相府於不義,我絕不輕饒。”
江瀾月垂著眸子道:“七七所言句句屬實。”
一旁的顧相正要開口,老夫人卻伸手製止了他,她似是胸有成竹的樣子問道:“你說你四叔胳膊上的傷是你咬的?”
江瀾月道:“是,昨個在花園,四叔欲圖對我不軌,掙紮中我將他咬傷,結果他打了我一個巴掌,我才會掉進湖裏。”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看向顧明安問道:“老四,你如實說來,你胳膊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顧明安有些慌了神,他也沒想到顧七七會將他做的事情,當著大家的麵給抖露出來,尤其她還提到了已故的常氏。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四夫人忙站了出來道:“母親,四爺身上的傷是我咬的,這就是我們夫妻之間的小樂趣而已,也不知道七七是怎麼看見了?
大家都知道,七七癡傻了這麼多年,難免精神錯亂,我覺得他許是認錯了人,這事沒準是府上的下人做的。
四爺雖然風流,但行事一向很有分寸,定不會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來。”
“嗯。”
老夫人點了點頭,她看向跪在地上的江瀾月問道:“七丫頭,你仔細想想,可是認錯了人?你大可放心,如果你真受了欺負,祖母一定為你做主。”
江瀾月垂著眸子,眼底眸色幽深,她如何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無非就是逼著她承認是自己是認錯了人。
顧府這一大家子,就沒一個好人。
江瀾月抬起頭看向老夫人,楚楚可憐的聲音道:“菩薩說的是,七七癡傻了多年,可能真的認錯了人。
但七七之所以落水,的確是有人要欺負我,而我娘也是不堪被人欺辱,才會自盡而亡的。”
“放肆!”
顧相猛的一拍桌子,冷冷的聲音道:“你娘分明是因為你爹的死,才會自盡殉情,怎麼到了你嘴裏就變了樣?
再者,你爹娘去世的時候,你才隻有五歲,你知道什麼?我顧家從未虧待過你,你為何要反咬一口,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江瀾月真是覺得可笑,這顧相到底哪裏來的自信,覺得他們顧家從未虧待過顧七七的?
就因為七七的父親不是老夫人親生的,他們顧家上下就不把她當人看,既如此,她就把他們的驕傲自尊和臉麵,統統踩在腳下!
今日,她如果不搞得他們一個天翻地覆,她就不叫江瀾月!
“伯父說的是,當年我隻有五歲,什麼都不懂,我隻記得當時一個很像四叔的男人闖了進來,將我娘壓在身下。
我娘呼喊著救命,救母心切的我跑過去想要救她,卻被那人一掌推到在地上,磕破了頭。
等我醒來後,隻看見母親哭腫的眼睛,以及她殘破的衣裙還有傷,她給我包紮了傷口,告訴我睡上一覺就沒事了。
於是我睡了過去,等我再次睜眼就看見我娘吊死在了梁上,她的舌頭吐出來那麼長,掛在那兒晃晃悠悠的,我想去抱她,卻隻能觸到她的腳。”
江瀾月一邊說一邊比劃著,眾人眼前好似都有了畫麵一樣,一時間這房間變的非常安靜。
夜玄墨看著她,心口有一種揪在了一起的感覺,恍惚中他想到了自己,曾經他也身處絕望之中,求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如果不是遇到生命裏的那一道光,也許他早就死了。
江瀾月深吸了一口氣,笑著道:“其實我娘沒死之前,我不傻的,我隻是不愛說話,但因為傷了頭受了刺激我是真的傻了,神誌不清。
但好在我得上天的眷顧,昨天我身故之後,意外闖進了仙界見到了很多的神仙,其中就有祖母你。
那些神仙都非常喜歡我,他們聽說了我的遭遇很是心疼,覺得我很可憐,就把我送了回來,還治好了我的癡傻,讓我變的聰明。
神仙知道我有冤屈,也知道這麼多年早已死無對證,於是便教了我一個法子,可以讓凶手自己主動認罪。”
顧相眯了眯眼睛斥道:“簡直就是胡言亂語,這世上哪有什麼神仙,我看你就是在裝神弄鬼。”
江瀾月聳了聳肩:“伯父,俗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身居高位,說話還是要慎重一些的好,萬一得罪了神仙不好。”
顧相黑著臉就要發作,一旁的老夫人忙製止道:“明德,不要說了。”
江瀾月笑著道:“我說了,祖母就是菩薩轉世,她最公正了,一定相信我的話。”
老夫人:“......”
她心中恨恨,覺得自己這是被這丫頭給牽著鼻子走了。
夜玄墨好奇的問道:“你說神仙教了你法子,可以讓凶手自己主動認罪?此話可當真?”
江瀾月點頭:“自然當真,王爺如果不信,還請幫我找一個鈴鐺,要用紅色的繩子綁著的。”
夜玄墨回頭吩咐著淩風:“去,幫七小姐找鈴鐺來。”
淩風抱拳應了一聲是,隨即退了出去,很快他就拿了一個用紅繩綁著的鈴鐺,將其交給了江瀾月。
江瀾月接了那鈴鐺,道了一聲謝。
夜玄墨看著她,正色道:“本王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所言為虛,那便是戲弄眾人的死罪,你可要想清楚,如果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江瀾月微垂著眸子,信心十足:“我相信神仙不會騙我。”
說著,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自己的血滴在了那顆鈴鐺上道:“神仙說,她在我身上施了法術,隻要將我的血,滴在這鈴鐺裏便能招冤魂來索命。”
江瀾月拿起那顆鈴鐺,走到顧明安麵前道:“四叔,如果你不是凶手,冤魂自然不會找上你,你敢試嗎?”
顧明安才不信她這一套,他揚著頭道:“臭丫頭,我有什麼不敢的?”
“好。”
江瀾月見他答應,便在顧明安麵前晃動起了手中的鈴鐺,隻聽清脆的鈴聲在房中響起。
顧明安看著眼前晃動的鈴鐺,那清脆的鈴聲仿佛將他將他拉入了另外一個世界,讓他眼前出現了一片迷霧。
當迷霧散開,隻見白色裙擺在空中漂蕩,他下意識的抬頭,看見了一張讓他畢生難忘的臉。
“啊。”
顧明安嚇得驚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底滿是驚恐之色:“二…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