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麵色都為之一變,皇帝亦是如此。
“護駕!快護駕!”趙公公厲聲一喝,禦林軍匆忙過來,將皇帝團團圍住,警惕的盯著四周。
這裏可是皇宮的大牢,竟有人敢在這裏行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是誰,出來!”皇帝冷喝出聲,眉頭緊鎖。
門外燭火突然顫了一下,一道黑色的身影走了過來,團龍密紋的黑靴敲擊地麵,聲音沉悶直擊人心,再往上看去,黑袍掩映中,一把烏羽弓箭握在瑩白的手掌中,來人正是司祈年。
皇帝一眯眸,怒氣翻湧,“司大人,當著朕的麵就敢動兵器,你想造反麼?”
他真是窩囊死了,想他堂堂帝王,竟被一臣子踩在頭上,還是當著這麼多獄卒的麵,孰可忍,孰不可忍!
皇帝試圖撿起被踐踏成渣的尊嚴,司祈年眼裏射出一道冷芒,他周身的龍威立馬散去,最後那點渣渣也一幹二淨了。
“本督主正要問問皇上,不查清緣由便隨意處置,這就是皇上的辦案方法麼?”
皇帝冷哼,“司大人這麼說,未免太過偏頗了,司大人既然來了這裏,想必也已經知道緣由,北梁國的使者在景安宮突然暴斃,主位皇太後自然脫不了幹係,朕將她關在此處有何不妥?”
錦元在牢房裏關著,神色連連變化,眼神頗為無辜,她當真是冤枉的,北梁國的使者死了,她絲毫不知情。
司祈年眼裏閃過一絲冷意,“今日榮太後壽辰,皇太後也去參加了,本督主一直跟著,皇太後根本沒有作案時間,北梁國使者是死在景安宮,但皇太後有不在場證據,皇上又如何能將罪名安在皇太後頭上,還將她收監於天牢?若最後證明此事與皇太後無關,豈非讓人覺得皇上糊塗?”
“司大人,你!”皇帝快氣暈過去了。
他句句說的公正,實則都在幫錦元說話,如此偏心,皇帝怎能看不出來!
但人都已經帶到天牢來了,又怎能再放出去?豈不是當場打了皇帝的臉,帝王的尊嚴該往何處放?
想至此處,皇帝神色變了變,輕聲道:“司大人,縱然你說的這麼清楚,但你不要忘了,宮宴快要結束時,你曾離開了太和殿,皇太後若趁機會回了景安宮動手殺人,也不是不能成立。”
“本督主從離開到回來不過半個時辰,如此短暫的時間,皇太後又怎能殺了人再藏屍於屏風後,繼而趕到宮宴現場再走回去呢?”
司祈年這話說的又快又急,皇帝張嘴想反駁,偏偏什麼都沒說出來。
他本想將司祈年一軍,好好擺擺帝王的威風,不曾想到頭來反而丟了更大的顏麵,倒真是得不償失了。
司祈年不再聽皇帝多說什麼,走過去把牢門拉開,示意錦元出來。
一邊是皇帝震懾的目光,一邊是司祈年,氣勢比皇帝還冷,錦元猶豫片刻,還是走了出去。
“站住!”
錦元應聲停下腳步,司祈年麵色一變,她趕緊縮了縮脖子。
一個是皇帝,一個是東廠廠主,這倆人神仙打架幹嘛要把她夾在中間,折騰死人了!
司祈年冷凝著皇帝,目光攝人,皇帝本想發火,碰到他氣焰直接低了一階。
到底,這份帝王的尊嚴還是沒能撿起來。
皇帝換了換語氣,“司大人,此事確實不能證明是皇太後所為,但北梁國使者的確是死在景安宮,即便朕想息事寧人,但也得對外有個交代,司大人,你說呢?”
司祈年一拂袖,“皇上無須擔心,東廠向來以辦案為主,此事又涉及皇太後,自當應該交給本督主來處理。”
皇帝又要說什麼,他趕忙攔住,“如果本督主連這點為皇上分憂解難的本事也沒有,豈不是罪過?”
他如果再阻攔,可就不好看了。
皇帝臉色連連變化,最終還是未能抵得過,生硬開口,“司大人如此說,朕便將此事交給你了。”
“多謝皇上。”
皇帝還不忘給他施壓,“司大人,你要記住,這事關係到兩國之間的友誼,稍有不慎恐怕會起戰爭,你既然接了重擔,務必要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複,否則,朕無法向北梁國交代。”
“皇上放心,本督主自然會盡力。”
錦元跟在司祈年身後,亦步亦趨的離開了天牢。
再次見到外麵的陽光,錦元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就好像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似的,心有戚戚焉。
司祈年腳步匆匆,也沒有要跟她對話的意思,錦元緊走兩步追上他,攔住去路。
“今天的事,多謝司大人了。”
司祈年劍眉一挑,“皇太後對本督主倒是客氣的很啊!”
錦元一怔,沒太明白司祈年這話是什麼意思,見他也不再多言,便將疑惑咽了下去,囁嚅一會兒又問道:“司大人當真相信哀家是無辜的嗎?”
“皇太後問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嗎?”
司祈年眉頭緊皺,“本督主若是不相信你,又怎會放你出來?”
錦元不安的攪動著手指,整個皇宮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是她做的,也隻有司祈年願意相信她,還把她從天牢裏撈了出來,不可謂不感動。
無形之中,這短短幾天裏,錦元欠了他不少人情,不管哪一個她都還不起。
眼下的自己無權無勢,隻能仰人鼻息,又何談幫助司祈年什麼呢?
司祈年抬頭看看天色,“皇太後先回去吧,本督主還有別的事情要辦。”
“司大人不再查查北梁國死者死亡的真相嗎?”
司祈年冰冷的轉過頭,眼神中含著一絲警告。
錦元趕緊閉了嘴,低下頭去。
司祈年轉身離開了,錦元望著他的背影,瞧了許久,這才回了景安宮。
雖然有司祈年幫忙,但皇帝還是下了聖旨,這件事牽扯到錦元,整個景安宮裏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嫌疑人,所以他便把景安宮給封閉了。
宮人出不去,外人也進不來,如同與世隔絕一般。
封了也好,倒也清靜。
到了傍晚,錦元正準備用餐,外麵突然傳來通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