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馬車搖搖晃晃，一路出了宮門，錦元時不時回頭看兩眼，司祈年並沒有跟來。

說是馬上跟來，這都快小半個時辰了，還是人影都不見，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過來。

又過了一刻鐘，馬車終於到了錦府，錦元下了馬車，門口除了兩個侍衛和管家外再無其他人。

看見錦元來了，管家連忙上前行禮，“參見皇太後。”

“起來吧。”錦元抬抬手，“父親在哪？”

管家又道：“老爺正在大堂恭候皇太後呢，奴才帶您過去。”

錦元點點頭，管家在前引路。

錦忠並未在信上說要商量什麼事，但他語氣頗為急切，下筆也很有力，想來是很緊急的事。

錦元步履匆匆，很快就到了大堂。

周圍的氣氛非常壓抑，路過的下人看到錦元更是神色各異，可錦元卻從他們臉上解讀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管家撩開簾子，“皇太後請。”

錦元剛走進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呢，錦忠陰冷的聲音響起：“張管家，你方才叫她什麼？”

蒼老的手隨意一指，像指一條阿貓阿狗似的，錦元臉色一變，卻未多言。

管家連忙跪下，“奴才失言，求老爺饒恕。”

他認錯很快，實則並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不過是喊了一聲皇太後而已，何錯之有？

錦忠危險的眯緊眸子，聲線緊繃，“她既然回了錦府，那就是錦家的人，而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皇太後，你喚錯了名字，自覺下去領二十大板。”

“多謝老爺開恩！”

管家趕忙退了出去。

錦元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錦忠的話明明是對管家說的，卻像打了她的巴掌似的，無地自容。

直到這時，錦忠才輕蔑的暼向錦元，那冰冷的目光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沒有絲毫尊重可言。

“三小姐麵子可真是大，回娘家也能晚了時辰，莫不是做了皇太後便忘了自己的出身，連帶著把咱們這些人也不放在眼裏了？”

這話不是錦忠說的，而是一旁的大夫人。

從前錦元尚在府裏時她便橫豎不順眼，知道錦元做了皇太後也得看人眼色更是猖狂至極，說話難聽的很。

錦元咬了咬唇，微微欠身，“女兒並非故意來遲，而是有事耽擱了片刻，再者，女兒並未遲到。”

過了辰時才算遲到，這會才卯時三刻，差了一刻。

大夫人氣結，扭頭就告狀：“老爺，你聽聽，三小姐做了皇太後可真是了不得了，竟也敢頂嘴了，她眼裏還有我這個大夫人麼？”

“夫人說得不錯！”錦忠冷冷一喝，“孽女，你如今真是翅膀硬了，故意來遲不說，還敢在為父麵前頂撞長輩，我今日便要教訓教訓你！否則，你日後還不得翻了天去！”

“來人，家法伺候！”

錦元震驚的瞪大瞳孔，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下人已拿著鞭子進來了。

“是該讓她好好長長記性！”大夫人在一旁幫腔做勢，“你要記得，隻要回了錦府，你就是老爺的女兒，老爺說什麼便是什麼。”

錦元緊握著拳頭，“爹爹要罰我，也得先把罪名說清楚，我錯在哪裏？”

“頂撞長輩，這個罪名還不夠麼？”

這也叫罪名？嗬，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錦忠也不是無緣無故就有了這麼大的戾氣，實在是心中怒火衝衝，難以忍耐，便發泄到錦元身上。

小太子落水一事雖說已經有了定論，錦元也完全脫身，但榮太後根本氣不過。

明麵上她不能對錦元做什麼，便把主意打到了錦府頭上，略施小計，派人敲打敲打錦忠，他便嚇得不行，一紙家書將錦元叫了回來，這才有了今日的情形。

錦元站在那遲遲不動，大夫人按耐不住了，突然上前抓住錦元的胳膊，朝她腿彎處狠狠一踹。

“撲通！”

錦元應聲跪下。

她正要起身，大夫人身邊的兩個侍女死死按著她，動彈不得。

“老爺，您請。”大夫人把鞭子遞了過去。

錦忠不客氣的接過來，抻了兩下，正要朝錦元身上打去，外麵匆忙進來一個下人。

“什麼事？”

“老爺，司大人來了！”

錦忠猛地愣住！

司祈年，他怎會到這來？哪怕是皇宮他也不見得去過幾次，皇帝下聖旨都沒用，今日竟跑到他小小的錦府來了。

高大的身影飄了進來，壓迫性的氣息隨之而到，滿屋子的人紛紛跪下。

“參見司大人！”

司祈年甚至都沒看他們一眼，就見錦元跪在地上，發絲淩亂，眉頭微擰。

他走過去，在眾目睽睽之下第一次彎下腰身，對著錦元行了一禮。

“皇太後萬安。”

錦忠震驚的抬起頭來，滿臉驚詫！

司祈年居然對著錦元行禮，他沒看錯吧？

其他人也是一樣的想法。

誰不知道司祈年的威名，坊間和宮裏一直流傳著一句話，寧可得罪皇帝，也不能得意司祈年，得罪皇帝尚且還有一線生機，得罪了司祈年，那就是死路一條，半點生還的可能都沒有。

可現在他卻恭敬的向錦元行禮，這可不是昭告眾人，他是為錦元撐腰的？！

他們方才都做了些什麼！

就這麼會功夫，司祈年已經扶著錦元起來了，二人雙手交握，錦元有一瞬間恍惚，她和司祈年的距離拉近了些，後者臉色卻陰沉的厲害。

他轉過身，冰涼的目光像看屍體一樣掃過眾人，最後停在錦忠慌張的麵孔上，“錦大人莫不是比皇太後還要尊貴，竟要皇太後跪在地上，你想做什麼？”

錦忠身子一抖，“司，司大人誤會了，其實......”

“本督主親眼所見，哪來的誤會一說？”

錦忠雙臂一軟，汗水滑落，這一刻，他恨不得將大夫人掐死！

都怪她自作主張，非得慫恿著教訓錦元，才被司祈年看見這一幕。

大夫人這會都快嚇暈過去了。

司祈年又拱手行禮，恭敬道：“皇太後要如何懲罰他們？微臣自當奉命辦理。”

錦元的驚訝可不比錦忠少，鳳眸僵硬的轉了轉，瞥見他眼裏的沉冷，忙收回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