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爹地......”

　　門口突然傳來墨墨睡意懵懂的聲音。

　　司寒年循聲望去，便看到墨墨一身睡衣赤著腳站在門口，懷裏抱著心愛的布偶。

　　“過來。”

　　墨墨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朝著他走過來，司寒年順手將他抱坐在懷裏。

　　墨墨這才好奇地環顧四周。

　　這個房間常年緊鎖，他還是第一次進來這個房間。

　　“爹地......”墨墨環住他的腰，心有餘悸。

　　他又夢到那個女人了。

　　夢裏，女人抱著他，她的懷裏是那麼溫暖，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她溫柔地念著他的名字。

　　“墨墨，我的小墨墨。”

　　“我是媽咪呀......”

　　夢裏，他總是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唯獨記得那溫暖的懷抱那麼讓人留戀。

　　他又想起了雲嫵。她的懷裏，也有讓人心安的感覺。

　　“不睡了？”司寒年輕輕地刮了一下他的鼻梁。

　　墨墨道：“墨墨想和爹地一起睡。”

　　“嗯？墨墨不是一直都一個人睡。”司寒年有些意外。

　　“墨墨想爹地了。”

　　說著，墨墨揚起小臉，小手輕輕地捧起司寒年的臉，在他下顎“吧唧”一下。

　　這一枚羞答答的吻，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

　　司寒年對這個兒子了若指掌。

　　他很少主動親吻他，除非是有什麼特殊條件。

　　果不其然......

　　墨墨問道：“我還能見到那個阿姨嗎？”

　　雲嫵？

　　這個小家夥竟然對那種女人感興趣？

　　“為什麼想見她？”

　　“我喜歡她。”一提到雲嫵，墨墨的眼睛裏，仿佛亮著小星星，“她是我世界上見過的最漂亮的阿姨。”

　　“比喜歡媽咪都要喜歡？”

　　墨墨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他嘟囔了一句，“我不喜歡媽咪。”

　　所有人都告訴他，林芊芊是他的媽咪。

　　可孩子是敏.感的，所有的感覺都是憑直覺的。

　　他不喜歡林芊芊。

　　而且，他還掌握了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那就是——林芊芊絕對不是他的親生媽咪。

　　墨墨雖然不過五歲，卻擁有著遠超同齡孩子的智慧。

　　一次偶然，他發現了林芊芊的檢查報告——林芊芊天生無卵，墨墨上網查找了資料，這意味著，林芊芊天生沒有做母親的資格。

　　他的媽咪另有其人！

　　無數次做夢他都夢見一個女人，那麼慈愛的眼神，溫柔的聲音，直到機場遇見雲嫵，他就認定了，這個女人就是無數次出現在他夢裏那個溫暖的女人。

　　司寒年道：“你為什麼不喜歡媽咪。”

　　墨墨突然反問：“爹地喜歡媽咪嗎？”

　　司寒年道：“喜歡。”

　　墨墨卻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嘟囔了一句：“真的嗎？為什麼我在爹地的眼睛裏，感受不到爹地對媽咪的喜歡？”

　　司寒年突然沉默。

　　他竟然會被一個五歲的孩子問得語塞。

　　喜歡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想象不到。

　　對於林芊芊，或許是出於責任心，亦或者是出於對年少時對她的一句承諾。

　　他司寒年說的話，絕對說到做到。

　　更何況，林芊芊給了他全世界最珍貴的禮物。

　　五年前，她抱著墨墨，羞赧又感動地對他說：“寒年哥哥，這是我們的寶寶，你給寶寶取個名好不好？”

　　林芊芊在國外治病那些年，醫生一度宣告，她這輩子活不過二十歲。

　　這也是當初，他娶雲綰的原因。

　　雲綰的血型與林芊芊配型，等到她懷孕之後，臍帶血提供的造血幹細胞能救林芊芊的命。

　　在雲綰懷孕八個月時，司寒年便提取了她的臍帶血，費盡心機聘請了全球最權威的醫學教授和最好的醫生，終於救回了林芊芊的命。

　　療養一年，她便徹底宣告治愈，與正常人無異。

　　而回國時，她抱回來一個孩子。

　　她說寒年哥哥，我怕有生之年不能成為你的妻子，便偷偷瞞著你做了試管手術，想留給你一個禮物。

　　這個禮物便是墨墨。

　　司寒年起初有些抗拒。

　　那時他剛失去雲綰以及肚子裏兩個孩子......

　　林芊芊抱著墨墨，求著他看看他，抱抱他......

　　初為人父，抱著繈褓裏的嬰兒，司寒年並無太過作為父親的感覺與喜悅。

　　而逐漸的，伴隨著墨墨長大，他開始會坐起，漸漸的學會了爬，他開口第一句話叫的是“爹地”。

　　他的父愛也一點點萌芽。

　　對於墨墨，不但有愛，還有責任。

　　也是因為這份責任，他要對林芊芊負責。

　　畢竟，她是墨墨的親生母親。

　　......

　　“雲小姐，您找我打聽的人，找到了。”

　　雲嫵接到微信，上麵發了一串地址。

　　她將地址交給司機。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棟居民樓樓下。

　　這片小區是上世紀建造的筒子樓，也是京城出了名的貧民窟。

　　矮小狹窄的樓道，甚至無法容納兩個人並排走。

　　原住居民都已經搬離，如今住在這個小區的都是外來打工的，亦或是貧困低保戶，龍蛇混雜。

　　雲嫵站在一扇破舊的門口，輕輕敲門。

　　“來了！”

　　門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誰呀？”

　　門方才打開，從門口探出半張清秀的臉。

　　“桐桐？”雲嫵微笑。

　　路桐很快露出驚愕的表情，“雲......雲嫵！”

　　這可是大明星雲嫵啊！

　　好萊塢的瑰寶！

　　“我不是在做夢吧！”路桐拚命揉眼睛，做夢都想不到身家上億的巨星有一天會出現在她家門口。

　　雲嫵透過她身後的縫隙，看見屋內破舊的陳設，有些心酸，“桐桐，我能進去嗎？”

　　路桐有些尷尬地張望，“這是在拍攝節目嗎？”

　　大明星造訪素人家庭的節目。

　　雲嫵對身後的司機和保鏢道，“你們在門外等我。”

　　“是。”

　　路桐方才將雲嫵請進了屋子，關上門，雲嫵就心疼地摟住了她，“桐桐，是我啊，我是綰綰。”

　　“......”路桐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綰綰？”

　　“雲綰。”雲嫵失笑，“你一定認不出我了！”

　　“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路桐眼睛一下子就紅了，“綰綰已經死了......”

　　更何況......

　　她記憶中的雲綰，臉上有一大塊毒斑。怎麼會變成了這等美豔的模樣？

　　“桐桐，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真的是綰綰，你不信我話......”她在路桐耳邊悄悄說道，“你背後的鞭傷是為我擋的，我還記得。”

　　路桐難以置信地捂住嘴。

　　她背後的確有傷，這是她和雲綰之間的秘密。

　　“你......你真的是綰綰......”路桐激動地哭出了聲，“你不是......五年前......”

　　“我沒死，我還活著！”

　　“天啊！我不是在做夢吧！”路桐緊緊地抱住了她，“綰綰！你沒死！你沒死......”

　　......

　　路桐的母親是司家的保姆，雲綰年少時，除養父母之外，唯一真心對她好的人。

　　路桐與雲綰一起在司家長大，當初，司老太太丟了一隻玉鐲子，所有的人都汙蔑說是雲綰偷拿的，也是路桐替她扛的鞭傷。

　　“五年前媽媽生病了，我們母女倆就被司老太太趕了出來。”路桐道，“因為媽媽生病離不了人，我不能出去找工作，隻能在家照顧媽媽。”

　　雲嫵望著靠坐在床上，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的路芳，笑著道，“芳姨，你放心，以後我會照顧好你和桐桐的。”

　　路姨隻顧著抹眼淚，卻是激動的。

　　“這五年你去哪兒了呀！司家不是說你......說你死了嗎？”

　　“那不是我。紀南洲把我帶去了國外。”

　　“你沒死，那當初葬禮上的那個人......”

　　雲嫵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好像是一個流浪的孤女，當年那場大火，是她把我從火海裏拖出來......”